清晨,隆隆的炮声驱走了最后一丝夜色,晨曦出现在东方的天空。
扬州城西十里出清军大营,把守营门的八旗兵把鹿角拒马搬开,一支三千多人的绿营兵从营地里开出,向南行进。
这是一支出去抓丁打粮的队伍,为首的将领是总兵刘忠。
刘忠原来是大顺的将领,官封制将军,有着伯爵的爵位,在顺军中也算是高级将领,奉李自成之命镇守黄河北岸的怀庆府。
多铎率领大军从北京攻打潼关,顺路攻占被顺军占领的城池。刘忠的兵力只有数千人,自然敌不过多铎军,遂率军弃城而逃。
等到潼关失守,李自成带领军队抛弃了关中再次难逃之后,刘忠深感大顺已无前途,遂向出潼关伐明的多铎投降,被委以总兵的职位。
现在刘忠带领部下三千多人奉多铎的命令外出打粮,其部下人人精神抖擞格外的兴奋。
打粮抓丁,可以为所欲为趁机抢些财物中饱私囊,可比守在营地里要强得多。刘忠的部下都是闯贼出身,很多人原本就是流寇,对这种事情热衷的很,多铎派他去可谓是人尽其用。
一道运河把扬州府一分为二,有平南军水营在,没有水师的清军暂时无法越过运河抢掠运河东岸的广袤之地。唯有能抢劫的唯有扬州西南两面的乡村。
现在刘忠带兵就是前往仪征县一带,一路劫掠乡村抓丁征粮。
大军出了营门,沿着道路向西南而行,扬州城外丘陵不少,地势起起伏伏,可丘陵也不算太高,多是几十丈矮丘。
在丘陵之间分布着众多的农田,农田里麦子已经泛黄。有和沟渠纵横其间,把湖泊河流之水引到农田灌溉。因为水资源的丰富,因为气候相对温和,扬州百姓的日子要比北方好很多,北方人刘忠自然能够辨别出这点。
三千人的队伍,一路行进队列也拉了两里地远,为了防止明军骑兵偷袭,刘忠在队列前后都放了骑兵哨探。只要见到明军就会报讯,队伍会立刻收缩布防,然后会有骑兵立刻前去求援。打粮的绿营兵并非他这一路,数万军队被同时派出,相互间也就十多里的间隔,只要能坚守个一个时辰,就会有援军出现。
“有一句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扬州果然富的很呐,你看这田里的麦子长的多好,俺们村里最好的年景麦子也没这么好过。”
一个满脸胡须的绿营兵感叹道。
“嗨,这算个屁,扬州城内才算是繁华呢,这里不过是乡下而已。听说扬州城内女人一个比一个的水灵,要是打下扬州能够弄一个就爽了。”
一个把总军官说道。
“不是说豫亲王下令,攻破扬州十日不封刀吗,你是把总唉,入扬州之后说不定能弄个漂亮小娘。”满脸胡须淫笑道。
“攻破扬州肯定是先让八旗老爷去爽,咱们绿营顶多吃点人家的残羹冷饭。爷爷才不耐烦喝洗脚水呢。喂,赵金,你他娘的干啥去?”
把总朝着一个脱离队伍的绿营兵吼道。
“把总老爷啊,我吃坏了肚子,憋不住了!”那叫赵金的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说道。
“你他娘的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拉,跟不上队伍让明军逮到还得老子给你收尸。”
把总骂完,然后继续吹嘘了起来。
刘忠的队伍原本就是流民军,军纪一直很差,行军时队列走的歪歪扭扭不说,士兵们还边走便拉呱。
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把总才想起来赵金,“咦,这赵金怎么还没有回来,拉屎再慢也该回来了吧。”
“是不是当了逃兵了?”满脸胡须猜测道。
“不会吧,他当逃兵能逃到哪去,脱离了队伍说不定会被明军抓去杀头,扬州的平南军凶恶的很,就算投降了也不放过。”
把总又等了一会儿,见赵金还没回来,只能去和他的上官说了。很快消息就传到了骑马行走在队列中的刘忠耳中。
刘忠愣了一下,一挥手,“别管他,一个小兵而已,等到了前面村子,想抓多少兵就能抓多少。”
一个身影隐在田间麦浪里,等着队伍离远之后,立刻发力向着东方狂奔,正是那逃兵赵金。
顺着田间小路一路奔跑,只用了小半个时辰,赵金便看到了宽阔的运河。正在他扶着腰喘息的时候,一条小船从苇荡里划出,两个手举火铳的明军冷冷的看着他。
......
“你是敌情司的?”扬州总督府,陈越看着跪在面前的赵金淡淡的问道。
“回侯爷,属下是敌情司,官职为总旗。数月前跟着刘能大人前往归德,奉命打入了刘忠军中。”
赵金把自己的身份说出,然后又把刘忠奉命带队征粮抓丁的事情说了。
“满鞑已经布下了陷阱,每路征粮的绿营兵数量众多,相互间隔只有十多里,后面还缀着三千蒙古骑兵。若是我军骑兵再去偷袭,必然会落入满鞑的陷阱。属下探知这一消息,便于半路趁机跑了出来,向侯爷报信。”
“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