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宫,崇祯正端坐在龙书案之后,一如既往的批阅奏折,大太监韩赞周恭恭敬敬的在旁边服侍着,或接递整理奏折,或研磨。
崇祯专注的工作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韩赞周小心的观察着他的神色,暗暗地猜测着崇祯的心思。
若是以前的大太监王承恩在,当知道崇祯现在的心情比北京时好了许多。而韩赞周到底跟随崇祯时间较短,还不太弄得清崇祯的心思。
“皇爷,该歇歇了。”眼看着崇祯已经极为疲惫,韩赞周轻声劝道。
崇祯又坚持批阅了一份奏折,这才扔下手中的朱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皇爷,要不要传膳?”韩赞周轻轻问道。
崇祯这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点点头。
于是韩赞周挥了挥手,很快便有小太监端上了金盆。在崇祯就着金盆净了净手的功夫,数个小太监鱼贯端上了御膳。
不得不说,随着朝廷财政的改善,崇祯的内库充盈了许多,这完全可以由他每日的御膳体验出来。共十六个菜肴,荤素搭配,也算是附和了崇祯帝王的身份。
“说说吧,扬州的情形如何?”崇祯夹了一口菜,随口问道。
这个时候,是韩赞周向崇祯报告各地动向的时候。眼下崇祯最关注的有三点,一个是北方的闯贼和满鞑的动向,再就是四川官军和献贼的战争,最后则是扬州。
扬州眼下虽然太平,可自陈越上任以后却风波不断,一直牵动着崇祯的神经,因为扬州距离南京太近,也太过重要。
北方的敌情自然有锦衣卫负责探查,四川的剿匪情况地方官府和军队会按时上报朝廷。扬州的情形按理说应该由锦衣卫监督,可是崇祯知道锦衣卫和陈越的关系,对锦衣卫报上来的情报并不放心,故特命韩赞周的东厂多加关注。
“回皇爷,扬州现在一切平稳,盐区的骚乱在平南军的镇压下已经平定了下去。”
韩赞周便把扬州大致的情况说了,当看到崇祯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时,便知道崇祯想知道更多。
“江北总督府战训司又招募了两万多新兵,正在扬州城北的新兵营训练,而平南侯陈越每日来往于城外军训司工坊和总督府之间,极为关注军械铠甲火器的制作,据派往扬州的番子回报,陈越不知从哪里找了个佛郎机人,正在搞什么机床钻制铳管,据传制作速度远高于手工打制。”
韩赞周把陈越的动向一一向崇祯说了,陈越的大部分举动赫然在东厂的监视之下!
“嘿,战训司主管新兵招募训练,军械司主管武器铠甲制作,还有什么参谋司、镇抚司,陈越这小子在扬州搞的有声有色,若是其他督抚也都如此,朕该省下多少心啊!”
崇祯叹道,不过语气却很平静,让韩赞周弄不清是褒是贬。
“是啊,平南侯年轻有为,堪称我大明的柱石。”韩赞周跟着说道,虽然在方名夏的游说下,他和史可法也算结成了联盟,共同对付围拢在陈越身边的势力,可在弄不清崇祯对陈越态度的前提下,他不敢轻易的进谗言。
“是啊,年轻有为。”崇祯跟着道,想想陈越刚刚二十岁的年纪已经有了现在的地位,就连崇祯都有些嫉妒。
年轻有为不假,胆大妄为也是真的,崇祯暗暗道。不过到底陈越在他心中的地位极重,有些话就算是对身边的太监他也不愿说出。
毕竟陈越虽然胆大妄为,虽然揽权跋扈,可毕竟对自己对大明忠心耿耿,要比左良玉、黄得功之流强的太多。有陈越在江北镇守,崇祯在南京才能安然入睡。
“还有什么?”崇祯随口问道,韩赞周脸上却露出了危难之时。
“皇爷,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韩赞周吞吞吐吐的道。
“有话快说!”崇祯瞪了韩赞周一眼,不悦的道。
“就是,就是锦衣卫和平南侯之间过从甚密。”韩赞周一咬牙,把藏于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锦衣卫镇抚使刘能时常往来于南京和扬州之间,为平南侯通报着南京的动向。”
韩赞周把东厂监视锦衣卫的结果添油加醋向崇祯和盘说出,按照方名夏献出的计策,陈越现在势力太大,没法直接对付,只能先剪其羽翼,缓缓图之。而锦衣卫和陈越走的过近,朝廷什么动向都逃不过陈越的耳目,所以得想法把锦衣卫从陈越身边剔除。
锦衣卫本是天子爪牙,皇帝的耳目,可现在锦衣卫中主要官员都是从平南军中征调,和陈越走的甚密,而陈越身为地方督抚,竟然能控制锦衣卫为其做事,这是崇祯这个皇帝无法容忍的。
韩赞周身为崇祯身边的大太监,自然知道崇祯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成立东厂制衡锦衣卫。
果然,听了韩赞周的话,崇祯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了下去。
他对陈越信任归信任,却不愿看到陈越势力过大,连锦衣卫都能遥控。
“传旨下去,锦衣卫镇抚使刘能,举止失措,极不称职,罢免其镇抚使,改任千户,命其前往武昌,督促平贼将军左良玉征伐襄阳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