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甜儿是位山神!”
初夏微醺的夜晚,殷十六竟被刘驰驰的一句话惊起了一身冷汗。他轻纱绿罗袍的领口顿时被汗湿了。
尽管在之前的对话里,他多少已能感觉到了这层意思。但当这话明明确确从刘驰驰口中说出的时候,显然,他一下子还是接受不了。
“你这么说,何以见得?”他本能地追问道。
刘驰驰反倒不说话了。说实在的,他有些后悔,后悔在他最好的朋友殷十六面前说出了甜儿的身份。
因为他是没法提供证据的,难道要他把发生在公元2017年某月某日的事情讲给殷十六听吗?
他听了不疯才怪。
“这......”他一时有些语塞,他在思考怎么跟殷十六讲明白这件事。
“十六,还记得你说过第一次遇到甜儿时的情形吗?”李默余突然插话道:
“你不觉得那事就有些蹊跷吗?”
殷十六被他问住了,开始陷入到记忆里。
刘驰驰纳闷道:
“甜儿难道不是你们买进门来的吗?”
“不是。”殷十六答道:“甜儿是我在洛阳的山间偶然遇上的,之后才带回了府里。”
“山间偶遇?那又是怎样的情形?”他敏感地问道。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殷十六思忖着,又一次搭上了回忆的马车......
那一年的殷十六刚到洛阳城,少年天性纨绔自在,整日里喜欢带着一帮人去山里追鹰打猎,饮酒放歌,日子过得潇洒放纵至极。
有一日,他在山间觅见一只极其稀罕的黑豹,一阵兴奋后,他果断地振臂弯弓一箭射出,那黑豹中箭负痛而逃。他不想错过机会,果断地驾马追入到了群山密林的深处.....
不知追了多长的时间,他回头看看,只有阿蛮一人跟了上来,其他人看追不上大多打马回头了。
趁着山口还留着日头的亮意,他们又往密林深处搜寻了一段距离,疑是绝路之时,豁然间眼前一亮,就看见不远处有泓潺潺的碧水。
伴随着淙淙的水声,他们竟然听到类似于女孩子般清冽的嗓音,似是在吟唱一般。
拨开灌木丛,随着声音找寻过去,殷十六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在一碧见底的涧水之中,一少女模样的女子正在沐浴。在她悠扬宛转的吟唱之中,那头受伤的黑豹就伺伏在她一旁的岸上,看那神情竟然温驯无比。
夕阳把这女子的肌肤染成了金黄的色泽,在那凹凸有致、丰腴而诱人的裸体之上闪动不息,殷十六不觉间竟已看呆了。
就在他木头般呆愣着之时,那女子曼妙着身形上岸,围裹上葛麻的衣裙。
她伏在黑豹腿旁察看伤情,然后只见她双臂一用力竟将箭簇自黑豹的腿上生拽了出来,那黑豹负痛低吼一声竟不挣扎。
殷十六在一旁的草丛中看着,心中暗暗叫奇,不留意竟踉跄几步冲了出去。
那豹子见有人来,惊得一转身跑密林里转眼就没了影子,只留那女子一人独站在涧水之畔。
说来也奇,这女子看着殷十六一步一步走近她,竟然不避,面容中仿佛还带着些许笑意。
殷十六走近她面前,唐突地笑了一下:
“在下殷十六,追猎于此,敢问姑娘芳名?”
这时阿蛮才牵着马从林子间走过来。
这女子好像并不惧于生人,笑着答道:
“他们都叫我阿甜。”而后,略带好奇问道:
“公子可是这洛阳城里之人?”
听殷十六回答是,她便欣喜道:
“如此正好,我还从未去过城里,你带我进城去吧?”
殷十六还以为她是这山中农人家女儿,便道:
“可以是可以,难道姑娘不需回家打声招呼吗?”
那女孩咯咯笑道:
“哪要打什么招呼,我自小就一人住在这山里,来去都随我的。”
殷十六心中暗暗称奇,禁不住问道:
“姑娘是要去洛阳城里投亲吗?”
这女孩摇摇头道:
“我就是听得说城里人多热闹,想去瞧瞧。”
“那姑娘去城里住哪?”
这女孩想都没想:
“你家不就在城里吗。”
殷十六被这女孩的率真弄得一时无语,只好转身吩咐阿蛮赶紧腾出一匹马来。
于是,夕阳中,这从未下过山的女孩和殷十六结伴下了山。
草木在他们身后的山间瑟瑟,风中竟似有一干野兽在低低的呜鸣。
那时的殷母还在洛阳城,殷十六下得山来,便将这女孩托付给了母亲。一面由于这女孩灵巧勤快,也好服伺着老夫人;另一面也让自己的母亲代为管教着,教会一些待人接物之事。
随着日子久了,这女孩渐渐懂多了事理,殷母因要回老家金陵,便将这甜儿给了十六做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