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澜等人早些年也早已到这里参拜过,进过洞窟见过大俱罗的金身,此时便不跟随进洞,只是在外候着。
原道人和白月露,萧素心三人跟在两名老僧的身后依次进了洞窟之中,那名剑阁的盲剑师阴黎也只是在洞外等着。
这天密寺的僧众和北魏、党项一带的密宗僧众的教义也不知有无相似之处,但是这种放置金身的佛窟和南朝是有明显不同,南朝的高僧若是金身不腐,大多都是直接建造大殿,安置为肉身佛,有些是直接在肉身外又塑金身,造大佛像。
哪怕有些高僧火化了,一些遗骨舍利也往往建造高塔,供奉在高塔下地宫之中。
党项一带的密宗僧众是分成两派,一派也是供奉在殿宇之中,只是不让信徒观瞻,而另外一派则是天葬,或者直接将尸骨封存在一些石洞之中,用乱石封起。
天密寺僧众的教义似乎和党项那些苦行僧众比较相近,这洞窟并未经过精心的修饰,只是保持着天然的模样,入口处十分狭小,进去之后也并不宽敞,原道人和白月露、萧素心三人跟着前方的两名老僧约莫往前走了十余丈,石窟略微倾斜往上,这便已经到了供奉大俱罗金身的密室。
这室内充满着各种香料的香气,空气也不刺鼻,有些微的风流自顶部而来,似乎是这风化山岩之中本身便有缝隙。
密室燃着长明的酥油灯,虽然并无肉眼可见的明烟,但长年累月下来,这密室顶部却是已经一层漆黑的油泥发亮,就像是人为涂抹上去的黑顶一般。
密室也不过最多能够容纳七八人的模样,大俱罗的金身便供奉在靠壁的石台上。
这石台倒是一个天然的莲台模样,恐怕当年天密寺的僧众也是因为见到这里有一个这样的天然莲台,才将大俱罗的遗体安放在这里。
此时这大俱罗的金身用一块黄色的布匹蒙着,布匹上不染任何灰尘,想来是这些僧侣经常擦拭或者更换。
这两名老僧到了跟前,又认真的拜了拜,这才郑重其事的将蒙盖着大俱罗金身的黄布缓缓取落。
虽说在路上早已从都澜的口中知道了大俱罗金身的概貌,但当这黄布被取下的一刹那,原道人和白月露、萧素心三人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震惊之感。
他们想象之中的大俱罗金身,即便肉身再怎么不腐,无数年过去,身体里的水分自然流失,在他们脑海之中的画面,应该是干硬如朽木。
然而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具大俱罗的金身,给他们的第一感觉,根本就像是某种金铁的塑像,根本不像是人的肉身。
这大俱罗金身的五官和肌肤,看上去就像是直接固化了一般,根本没有干枯之感,明明头发、肌肤上的毛细孔和毛发都是和生人无异,肌肤也不见任何的皱纹和收缩,但这具肉身在酥油灯的灯火照耀下,给他们的感觉却像是某种神铁铸造一般,甚至带着那种不同寻常的神铁才拥有的反光。
这大俱罗的金身此时盘膝而坐,他的身材比寻常人似乎略微高大一些,但也不过分高大,他的五官生得也是边民的模样,对于南朝和北魏的审美而言,五官都并不精致,有些粗犷。
但真是因为他的肉身并不干枯,甚至给人一种神铁般的感觉,此时哪怕紧闭着双目,神态安详,却依旧给人一种强烈的威压之感。
即便是以原道人此时的境界,他也陷入了绝对的震惊之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这两名老僧行了一礼,他并未说话,这两名老僧却也早就知道他们的来意,也只是点头应允,并不多说什么。
密窟之中闪现出丝丝缕缕的淡黄色光晕,数丝极为柔和的真元从原道人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然后缓缓落在这大俱罗的金身之上。
只是一刹那,原道人微蹙着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然后脸上所有的线条全部化为无限的震惊之意。
他的真元无比顺畅的沁入了大俱罗的这具肉身之中。
然后他的神识感知就像是被瞬间抽空,引入了一个无限幽深的空间之中。
就像落入了一片无比静寂的深海。
然而在下一刹那,他的感知之中,再不是深海的感觉。
因为便是地上的海,都嫌小。
他的感知,就像是落入了无限宽广的星空。
星空,便是大俱罗的肉身,星空之中许多沉寂的死星,便是大俱罗体内的无数窍位,便是他活着的时候,体内气血交汇的无数节点。
他的真元若是落入其余任何修行者的身体,甚至哪怕是在自己的身体经络之中穿行,都自然会有或多或少的阻力,然而他的这些真元落入大俱罗的身体之中,却是毫无阻碍之感。
即便是像原道人这样的存在,他也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修行者的经络,有如此的宽广。
他可以肯定,即便是当年南天三圣之中的沈约和何修行,他们身体里的经络,也不会如此的宽广。
他从未想过,一名修行者的身体会如此的强大,会在他这样修为的修行者的感知里,都像是一个无限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