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中的罪犯与贵族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在它之中存在着某些逼不得已的成分,因为往往在许多人中会引起同情。但就行为本身而言,它更直接,更残忍,更危险。”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在战场上胜利之后),将这些罪犯纳入体系并加以利用已经成为具备了足够的可行性。”
“但这并非一项简单的工作。从某些角度来看,罪犯们所犯的罪行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心理上的沉重负担。”
“而有些人表现出来的连续犯罪,一方面是行为惯性,一方面也是因不能原谅自己的行为之后所表现出来的自暴自弃。”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使用他们,一方面必须有足够的地位,同时还需要提供给他们理由---能让他们自己也认可的,从内心原谅自己的理由。”
“将榜样展示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敬仰和惭愧;利用惩罚来填补他们内心的空白。最后,再将重新进入正途的机会展示在他们面前,从而引导他们走上正路。这样一来,他们的忠诚度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保障。”
写完这些之后,扎兹阿丢下笔,拿起一旁的茶杯,满饮一口。
“如果思维能转换到历史和种群的角度,看清这一切并不困难。‘人’,倘若不是充分的思考而凭是本能行事,则出现这一结果是必然情况。即使是现在由这样沸腾的热情、积极的努力、良好的意愿而组织起来的群体,如果在取得胜利之后不经常加以调整,那么在几十年后,一样会堕落到现在政府的地步。”
“这便是世界对人的嘲弄,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那些人类所规定的较为弱小的规则,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固有的规则---对它的践踏者的嘲弄。”
“看到它,你才能明白什么是强大。它就在那里,既不大声喊叫,也不惺惺作态。然而遵循它的人,便能顺利;违反它的人,就算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却始终是处于它的局限之下。”
“而在人类社会中的规则,其性质与它越是贴近,对遵循它的群体就越有利。
“这样看来,需要的是以贴近世界的规则为理念来重新缔造道德规范和律法体系。”扎兹阿苦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件大工作。”
他这样说着,拿过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对拉斯卡尔革命政府来说,一切道德和法律,都是基于我们‘人’的身份为出发点而制定。”
“针对‘人’这一生物作为复杂的不确定性综合体这一特性,首先要确保的是人与人之间相互的尊重。”
“对这一词汇,应当做如下解释:
一方面,保证那些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让生活变得更好的人,无论民族、无论信仰、无论出身、无论过去有无罪行,都一样有通过劳动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同时,保证那些懒惰的、不愿意付出劳动却想要享受的人一无所得。”
“对作为个体的人来说,越有才能,所面对的可能性就越多,也就更加难以约束。而对一个社会来说,如果其中的人们普遍才能较强,那他们之间竞争就会很激烈,彼此间矛盾也就很多。这样,将难以整合而形成合力。”
“为了保持这样的合力,需要做很多工作。如果能始终保持外部的压力,找到一个合适的—强大、但并非不能被战胜的敌人,那对内部的整合将有极大的帮助。除此之外,内部的共同追求也会用有同样的效果。”
“但作为一个整体要向前发展的话;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走到最后,一直面对那不可预知的未来的话…”
“在人们行事的时候,要尽可能达到下面这种标准,即:一个不遵守法律的人,就没资格受到法律的保护。”
“譬如一个贼在到他人家中行窃的过程里,即使被户主打死,户主也应当无罪。”
“任何形式的罪犯,如果在警察们发出通缉令后的三天到一周内仍不肯自首,则他将不受任何法律保护。任何敢于接纳和包庇这种在逃者的人,都要根据在逃者的罪行而受到处罚。”
“在这两点之后,应该是动态和有活力的条文规定。”
“比如一个贼吧,倘若是因为饥饿而被迫偷了吃的东西,那不但不应当被被处罚,而应该得到帮助和工作的机会,以及对行为的纠正。但他若是因为嘴馋而偷吃,便应当得到罚款和鞭打一类的处罚。”
“而偷窃财物的贼,就应当从重处罚。比如第一次触犯的时候处以几个月的拘禁,但第二次就应当翻倍,第三次,十倍以上的处罚较为合适。这样,也许会被贼抨击为不公正。但对那些肆意侵犯他人权益的人来说,政府要做的是让他们恐惧,与他们的利益相比,那些想要好好生活的人的利益更值得维护。”
“同时,针对事物中的各种可能性,预留出应变的空间。比如,对于被收养而强迫去偷窃的人,应该给予他们举报操控者的机会,并予以保护。而对于利用威胁和他人的恐惧来进行犯罪的人,应该设置更多的处罚。”
“这种事情有时候很难判定和辨认。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