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蒂大监狱,经过最近的拥挤和忙乱之后,逐渐又恢复成了过去的样子,重新将它那拉斯卡尔标志性建筑之一的能力展现出来。
实际上,它的外貌没有多大的变化。在外围,依旧是刷成淡黄色的高墙。倘若在别处,必然给人以低档脏脏之感,但在这里,却让人有了冷酷严厉的感觉。在周围,与守备队不同,身着黑衣的士兵个个都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
从这监狱一落成,就开始担任典狱长,到现在已有三十年的马威尔,在这里的狱卒和囚犯的心目中,是实实在在的国王。而即使换了一个新政府统治,在那位瘸腿的新领袖带着过去的副市长来和典狱长谈了一段时间之间之后,他也能继续保持自己的职位。
只不过,这里之后就进驻了许多革命军的士兵。当时监狱几乎被腾空,除了少数罪大恶极者之外,大部分的罪犯都被释放。
有许多士兵当时看到了城市的新领袖和马威尔在院子里的谈话。
“他们中也许有许多人生性本恶。但外面有了这么大的变动,说不定能给很多人一次新的机会。如果他们被证明实在是不可救药,那我还会给你送回来。”
“我不能赞同您的做法。”许多人都看到了当时典狱长脸上的苦笑。“但既然您下了命令,那我也只有服从。”
几十年来,这座监狱第一次变成这样。但这状态也只持续了几天。那之后,许多新的囚犯被送来。
监狱里过去的看守们以惊奇的态度对待这些新的囚犯。他们过去也曾见到这些人----在盛大的宴会上,或华丽的马车上。他们不是贵族,便是富有的商人。总之,是过去这个城市里最上等的人。
而现在,他们全家被捕,住满了黑暗阴冷的囚牢。
送人来的是斯威警官。而这位新治安官在送人来之后,又每天过来提走几个,送到市中心的广场上。那里的处刑,正在成为让整座城市的人都津津乐道的节目。
十月十四日,一大早的天气就很坏。当治安官的马车驶进监狱的时候,看门人像以往一样对他打招呼。“斯威先生,这种天气也要押人过去吗?”
“不,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斯威跳下马车,随口回答着看门人。“马威尔大人在吗?”
“大人在他的办公室。”看门人答道。
斯威点了点头。他穿过监狱内的广场,没有去找马威尔,而是进了旁边的一座关押囚犯的楼房。
站岗的卫兵认得他。问清他的来意后,便带着他穿过走廊,登上楼梯,来到一间黑漆漆的牢房前。
“看来你过的不怎么样。”斯威着牢房说道。
里面传来嘎吱嘎吱的木板摩擦声。随后,牢房里有人影在摇动,一张苍老丑陋的脸从阴影里露出来。
“斯威警官。”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没想到你会来。”
“我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要是你过的不好,我就能开心一会儿了。”斯威答道。
“呵呵呵呵。”老人又离斯威更近了一点。“那么你如愿以偿了。不过,这里也不比别的监狱更糟糕一些。”
“说的好像你住过一样。”斯威皱起眉头。“你年轻的时候就擅长逃避法律和监狱。据我所知,你可从来没被关进来过。”
“这倒是没错。”雅克尔。科里亚答道。“但我去探望过受委屈的兄弟们。我也准备过,自己一旦住进去,该怎么过日子。实际上,这里除了臭了点,还算不错。”
斯威动了动嘴角。他最近一直很忙碌,好不容易有了个闲暇的日子,就突然想来看看这个份量最重的罪犯。
马威尔对他说过,给这位大名鼎鼎的教父安排的牢房是最恶劣的,食物也是最下等的。
他没有说谎。这间牢房阴暗、潮湿、屎尿遍地、臭气熏天。
但这位过去养尊处优的老人,却在其中泰然自若。看他的表情,和他过去在家中掌控一切的模样,并无区别。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一个犯下了无数罪行的人,有什么资格露出这种表情?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失去了一切,得到了正义的惩处,他们若不是应该因失去的一切而痛苦哀嚎、精神恍惚,便仿佛是有人在一道美味的菜肴上丢了一只虫子,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你几十年努力的成果,全都没了。”斯威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罪犯他的处境。“你的手下有的被抓,有的逃走,没有一个继续效忠你;你的儿子们在服苦役,每天做着累到吐血的劳动;你长久以来所编织的一切全都瓦解,你所积攒的财富全部消失,有的被抢走,有的被没收。而你自己,在为数不多的生命里要吃着发硬的面包,喝着浑浊的臭水,住在阴暗潮湿的监狱里,看着你的身体被虫子啃咬腐烂。”
“而倘若有必要,你就会被放进别的罪犯之中。你知道吗?这里大部分过去的罪犯都出去了,留下来的只有强奸犯。这种人,过去见到你,大概会恨不得舔你的鞋子吧。你猜,倘若我告诉他们你现在的处境,他们会对你怎么办?”
斯威越说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