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我就被满院子的香气弄醒了。搡搡躺在床下的竹儿,竹儿揉了揉眼睛,也闻道了味道。静夏已经把水烧好,绿拂和素秋进来伺候。今天是去各宫请安的,所谓过了腊八就是年了。昨个便是各宫的打赏来了,我吩咐着让流水阁的宫人给各宫送过去一些腊八粥,越早越好,赶个喜庆。
随着刘容华她们各宫的转悠,我换上一身端正的颜色,并不花哨。蔡嬷嬷笑她说,别的小主出个门都是花枝招展,只是有我越是出门越是简朴。笑是笑,但是蔡嬷嬷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不在人前显,事事都谨慎才是聪明之举。
今日不比往常,依着礼仪先是去了长乐宫,才是到了霊瑄宫。
虽然因为红袖的事闹了个不愉快,但终究未撕破脸,虽是久不被刘容华传召解闷,但终归是不至于太过尴尬。
“桑妹妹一会且是同去华清宫?”刘容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脸色了。刚刚在路上刘容华可是没跟我说一句话,如今我听着道是觉得稀罕得很,面上却自然敷衍得好。
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好像看着个癞蛤蟆,堵心得很。
“本嫔的表妹说话就是那个样子,妹妹可莫要望心里去。”我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后面。见我不语,她便又说,“本嫔也是气急了,按说就算红袖是妹妹的人,本嫔也是这一宫的中馈,合该也要告诉本嫔一声,好在没有漫待了秦采女,否则这麻烦可就大了。”
她的诉说,断断续续。而我便是擅于演戏的,顿时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全都压到了心底,不留任何痕迹,也是认了自己的错,半真半假地将委屈的一面展现了出来,“臣妾有错,可是有些事是不能和姐姐说的。您知道,皇上是不喜欢妃嫔嚼舌根的…。”我微露抽噎。
两目相对,都是楚楚可怜,就只差相拥而泣了。
到了华清宫的门口,便是要行通传,难得的是一直未曾露面的柳妃却也是见了客。
走进殿里,就见得柳妃娘娘披着一件貂皮斗篷,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火炉,斜倚在贵妃榻上,旁边的四脚桌子上放置着很多点心和甜品,一个两三岁的锦缎小棉袄的娃娃不停跳着,去够着那些美味佳肴,桌子并不高,但对于一个两三岁娃娃来说,却是再跳都够不到的。
我跟着刘容华与安更衣一起向她请安。柳妃略略坐起,“刘容华来了。”
刘容华便是坐下,寒暄。
我却是看着眼见那可爱的跳得气喘吁吁,又不得要领,我不由向她走过去,柔声问:“可是要吃什么?”
她望向我,紧抿薄薄的小嘴,并不愿多加搭理,只睨了我一眼,便回过头去,接着,再试跳了一次,仍是无功而返。
“颐华帝姬可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刘容华轻声说着,带着一丝抱歉和讨好,眼神中却带着心疼。
柳妃没有丝毫敷衍,不去理她,只是吩咐斯琴抱起帝姬,一个娃娃费力去做的事,等长大了其实做起来就反而容易许多。
回到宫里,刘容华乏了,我与安更衣就各自散去了。绿拂陪着无尤进了流水阁,却瞅见那边一直荒着的小院子有人在进进出出的打扫着。我看了看绿拂,绿拂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就作罢了。无尤到了屋里,问了素秋,说是刚刚臻婕妤来过了,却又走了,说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吩咐素秋让我不必为此回访。我也折腾了这半天了,人也累的不成,便躺了下歇着,想着有什么事醒了再说。
一觉醒来,绿拂和素秋都不在,叫了一声,只有竹儿掀开了帘子。我问:“人呢?”竹儿说:“那边准备腌腊八蒜,绿拂姐姐和素秋姐姐都过去了。”
“你也想过去看看?”我见小丫头的样子似想过去的。“新鲜,以前嬷嬷腌从不让瞅着,这次两位姐姐腌,可是又怕小主醒来没人,就让我留下了。”竹儿往身上擦了下手,说。我起身,套上棉袄,道:“咱也去瞅瞅看。”我携着竹儿进了小厨房,绿拂和素秋剥着蒜皮,静夏在那边挑米醋,总觉得味道不够好,一点点的尝。看见我进来了,静夏忙过来,说:“小主哪能进这里呀。”“我也是新鲜,来看看你们怎么做腊八蒜。”我道。静夏搬了凳子,让我坐下,才道:“这腊八蒜要做的好呀,一定要选紫皮的新蒜。”说着在蒜堆里扒拉着选出来给我看,我看着没什么特别。静夏把外面一层浮皮撑去就露出了紫色的外皮。等着三个人选好了蒜,挨个的剥了皮,然后盛放在干净的小钵里,用清水洗了下,然后放在灶上阴干。我问:“为何一定要用紫皮蒜呢?”“这个紫皮的蒜,腌出的腊八蒜是翠绿翠绿的,看着那蒜瓣都是透亮的,嚼起来嘎嘣脆。以前小时候娘亲每年腌,便学会了。”静夏把米醋端了过来。
素秋凑过去,闻闻一股酸味冲了上来,却含着一点甜的兴头,“这醋不一样呀“
“当然不一样,别看这腊八蒜腌着简单,要想腌好了可不容易呢。”静夏指了下这个米错道:“这是个用的今年的新稻米炮制的醋。”
小兰拿着已经阴干的蒜瓣,问静夏接下来干如何。静夏拿出找准备好的腌菜小罐,先将糖抹在了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