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女官将我送回咏春宫,我前脚刚到,皇上的赏赐和谕旨便也来了。
连着秦容华携着安更衣都是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才与我一同跪在正殿听旨。
那是一道册封圣旨,我在侍寝后便晋了嫔位,依旧是无封号,但我觉得很庆幸,若是封号,谁知道他会想出什么难听的字眼来对我。
至于赏赐到真的是用一个丰富可以形容,一对白玉镯子,各式金钗十根,珍珠头面三幅,还有十几匹上等丝绸,但我可不会认为他的脑子撞到猪上,霎时间对我产生了好感,因为东西虽多,若说奇特倒是没有,况且那丝绸因为花色貌似还是囤积多年的存货,很明显是不上心的,随便差事尚工局一定要多送,一次侍寝就换的又是赏赐又是晋级,让她的后宫佳丽都注意到我,让我显得很扎眼,最好被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再借人之手,他倒是高明。
如他所愿,赏赐的被华美锦布遮着的,那刘容华便看得出是红了眼,酸味十足地说着恭喜,又要揭开锦布。倒是安更衣一脸沉静,阻了她,劝道,“皇上即是吩咐掩着,想必是只能给桑嫔独自看的稀罕物,若是掀了岂不是辜负皇上美意。”
刘容华也不是个蠢的,便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显示什么中馈威严,便是就此收手,赔着笑:“的确是本嫔疏忽了,桑妹妹不要见怪。”
我自是与她客气,却在转眸的一瞬间看到她眸底凝聚着嫉妒更浓了。便只得轻笑:“安更衣说的极是,皇上送的东西自然都是稀罕物,但我桑榆是不及容华,此番侍寝也是同届秀女中最晚的,想来是桑榆貌陋才疏,皇上慈悲,才赏赐桑榆这些东西的。”
这宫里没有不漏风的墙,当日殿上选秀皇上讽刺我相貌平庸的事情,可也曾是一段“佳”话,刘容华这样喜好搬弄是非的人怎会不知。听我一席话下来她的脸色便是逐渐缓和了下来。
但是轩辕瑾显然没想这么轻松地放过我,这几日他都过来咏春宫,以至于这座形同冷宫的地方也有了热闹来往,当然他每来流水阁都是宿在红袖那里,他俩好不恩爱,我却是成了名义上的新宠,平白遭人眼热提着冷语防着暗箭还要替二人擦着屁股打着掩护,为以防我那太后姨妈知晓省得麻烦,每每他圣驾光临寒舍,我都得把长乐宫的第二大眼线素秋姑娘请到院外做事,哎!真的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互相利用来得好。
虽然轩辕瑾绝口未提给红袖个什么名分,我与他向来尴尬也不好明提,但也是迟早的事,这进进出出里里外外,我可是不敢差事红袖什么了,风水轮流转,保不齐红袖命好一举怀了龙种那便是要凌驾成了我的主子了。
却是连静夏都瞅出什么眉目了,伺候我梳头时便道,“红袖姑娘生得俊俏。”
静夏向来是妥帖的,这话明来是夸赞,却是在未有任何话题时硬说了这么一句,便是有点突兀了。当然未必是她知道了红袖被临幸的事,因为我毕竟掩得那么严,每次侍寝便招呼宫人都出去,只留红袖帐外伺候,借她们胆子也不敢偷听皇上的窗底,况且我不想侍寝的事情怕是传出都让人匪夷所思,又怎会无聊到查实每日侍寝的是不是我本人。
人前轩辕瑾对我态度好得让我做呕,人后他依旧连骂带损。
偏就是有几日他未来咏春宫,我心情大好月色正好,素秋便道,若有琴音便更妙了。
我便是酒后思淫欲吃饱没事干,竟然,取了琴了,想了想,唱了起来,
近清明。翠禽枝上消魂。
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
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
念楚乡旅宿,柔情别绪,谁与温存。
空尊夜泣,青山不语,残月当门。
翠玉楼前,惟是有、一波湘水,摇荡湘云。
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桃根。
这次第,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上愁痕。
唱的是黄孝迈的“湘春夜月”,绘的是清明时节湘水之滨的春夜景色。
静夏笑说,我这声音清凉中带着几分绵情,倒是酸了人心。
我摇着头,哪里有这么好,我的琴与歌都不是长项,顶多是被捧成才女时,用来充数的。
一旁侍茶的素秋神色突变,我才转身去看,就见轩辕瑾一身青色便衣,倒是显得清雅而温和。
当然那些都只是假象,是用来骗人的。
若是皮相可以骗人,轩辕瑾便是糟蹋了老天赐予他的一张好皮脸。
浪费浪费。
没有谩骂,没有阴损,他只是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我,而后竟是莫名其妙地道:“继续,不要停。”
我看着他,便是将琴放置到了一边,我可以不与他顶撞,却是不愿听从他的命令,我可以卑躬屈膝,却不愿被他肆意践踏。我又不是歌姬,为什么要为他抚琴?
他若想听,大可去揽月楼或者妙音阁,那里高手如云,若不想出宫,大内备着绝顶的歌姬,还不乏有西域进贡。我不精琴音,他听惯了绝佳曲子何必又要来辱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