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成烟宫闱殇
安康十六年,七月初七,年仅二十八岁的安康帝驾崩
仅隔三天,皇四子轩辕祎继位,成为了轩辕王朝又一位少年天子。
长乐宫里,香炉中焚着的梅花香幽然袅袅而上香气拂鼻,舒人心扉。
我枕着蓝田玉枕侧卧在那贵妃榻上,双目微闭,手心及指尖抚摸着紫檀木的质感,百无聊赖,模糊中一个小宫女跪在贵妃榻很近的矮凳上,炎热的夏天里,仍感阵阵凉风。
突然,走廊上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声音很小,而且很均匀,直到走到我屋外门槛处止步,门口的宫女谨慎地接过她手上端着的东西,拂拂手示意她回去,随后又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身后立着的流苏向她走去,相遇时,掏出腰间长带里别着的银针,微微敞开盖子,杯里的热气白烟似的冒出,只见银针插了进去,待过了一会,抽出银针,合拢盖子,反复仔细检查针端,确定无异常后再将那长约一尺二寸的银针放在杯旁,端起盘子,点点头示意宫女回到她原先的岗位,转身一步一步继续向我走来。
而另外待立的锦绣也走到了我贵妃榻右侧的长脚桌前,流苏轻轻地把盘子放在长脚桌上,锦绣则娴熟地端起那杯子,那杯子是我惯用的,还是当年先祖皇帝命皇家御用的巧匠采用西域进贡的上好的玉石打造而成,纵使杯里的汤药滚烫无比,抚摸杯壁却仍然冷气逼人,腊雪也早已习惯这宫里的不寻常了吧。
“娘娘。”流苏走到我身前,试探性地唤道,沉了一会儿,我缓慢地睁开微闭的双眼,她便又继续轻声叮嘱,“该喝药了。”
我并没有直接理会她,因为那个为我扇着蒲扇的小宫女引起了我的注意。衣着浅绿色的宫服,瘦小的身躯跪在那里微微的颤抖,她是恐惧吗?
“你过来。”恍惚中,我原本闲置榻边的右手猛的抬起,食指伸出,其余四指拢在一起。
只见那宫女一惊,身子像后一倾,立了起来,连蒲扇都掉到了地上。可头却是连抬都不敢抬。
“太后娘娘叫你过来。”见她反应如此迟钝,流苏提醒道。
似是回过神来,她的右腿滑下矮凳,右脚踩地站稳,左边随之,立直头仍不敢抬起,走了两步,便在我的榻前跪下。
“刚刚进宫?”我问道,询问却又不加含一丝情绪。
“是。回太后,奴婢入宫已经两天了。”不知是不是紧张,这么简单的话,却如此的吐字不清。
“是谁派你来的?”我这一问,就连流苏锦绣都有些发愣。
那宫女想了想,便回答:“回太后,奴婢原是选秀入宫的,第三选未能得皇上青睐,便被李公公指来长乐宫伺候太后,今天是第一天来长乐宫。”
呵呵,才第一天来长乐宫便能到我跟前伺候,来头不小呀。
“抬起头给哀家看看。”
听到这话,那宫女才缓缓地抬起头,让我看清了这张稚嫩的脸,虽然稚嫩却很是清秀,眉宇之间以压盖不住日后的绝色。我细细地打量起她,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迷茫和恐惧,还真是我见忧怜。
“哪家的姑娘?”打量了许久,我有开口问道。
“吏部侍郎梁远之女。”
吏部、梁远、呵呵,我冷笑着,果真皇帝对我还是有防备的。
“噢,说起来倒是和哀家沾亲。”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敢,奴婢。奴婢不敢和太后娘娘攀亲。”宫女一下子匍匐到了地上,还真是折腾。想想看桑家一党又怎会调教出这样胆怯的女孩。
“名字?”
“偲芸,人思偲、草头芸。”宫女认真答道。
“卢重偲,其人美且偲,偲是好字,芸不妙。”我戏谑着。偲象征才华,而芸本是一种植物叶互生,羽状深裂或全裂,花黄色,香气浓郁,可入药,阳华之芸、芸始生之说,吕氏春秋和礼记中均有记载,而我仅仅应芸字有花草枯黄之意而否定它,实属故意。
“不如叫偲娜吧,娜有美貌之意,一偲一娜,方成一双。”
宫女愣了愣,便磕头谢恩。
偲娜、采纳、呵呵。
“偲娜,你先下去,一会儿哀家会让李公公亲自送你去太极殿伺候。”这亲自两字我是咬了重音的,既然侄子他们把偲娜送到我这来,我有何不送个送水人情,只是不知道祎儿可否会辣手摧花。
偲娜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起来福了一下,便退了出去,强烈的喜悦似乎已经让她忘记了恐惧。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想到当年的自己,也如她一般的年华,豆荚方盼君情意,只可惜,莲池那畔淤泥深。
“该喝药了。”待她的背影走出我的视线,我这才想起早该完成的事情。
所幸的是这杯子的隔温材质,里面的汤药并没有变凉,锦绣举起杯子递给流苏,流苏欲揭开杯盖,我出言阻止。
“哀家自己来。”流苏便收回了抬起的右手,转而托起杯底,也同偲娜一样跪在我的榻前,只不过比她更加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