竿,一条四寸多长的鱼跃出水面。
张广微捉住那鱼,正待取柳枝把鱼穿起来,忽然手一扬,把那条卿鱼丢回水里去了。
曾渔奇道:“怎么了?”
张广微嗅了嗅手上的鱼腥味,说道:“这鲫鱼肚子鼓鼓的,有很多鱼籽呢,不能吃它,以前元纲师兄钓到这样的大肚子鱼都要放生。”
曾渔微微一笑,没有什么比女孩子的善良更打动人的了,说道:“我们就钓着玩,钓上来就放掉——”
“这不行。”张广微却又不依了,“不是大肚子鱼就可以吃,你不是和尚我也不是尼姑,难道还要吃斋不成。”
曾渔“嘿”的一笑,钩上鱼饵继续垂钓,心里不由得想起介桥古村枫林小屋那位青头缁袍的丽人,陆妙想自己吃斋,却没让婴姿也跟着一起茹素,陆妙想希望婴姿幸福,不要象她那般命运悲苦……
这样想着,曾渔心里就沉甸甸的有些愧疚,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妙想和婴姿啊,前些日子他已经写信给了严世芳和严绍庆叔侄,报知自己已经定亲,说三月底会去分宜一趟——
回到船头的张广微叫了起来,她察看自己的钓竿时发现鱼饵已被鱼偷吃了,就一边重新下饵一边骂鱼贪吃——
曾渔听得直发笑,暂时抛开关于分宜那边的念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好的解决办法的,却又听张广微叫道:“赵风子,赵风子——”
只见泸溪河左岸的柳树林后转出一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背着一个几乎比他身子还大的葫芦,拄一根藤杖,一路唱着听不清字词的道情摇摇摆摆而来。
张广微扭头对曾渔道:“曾秀才,这就是上回我们在象鼻山访他不遇的那个赵风子,能在筷子上作画的。”
曾渔放下钓竿走到船头与张广微并肩站着,说道:“这葫芦果然大,能当船用,现在这样背着好生累人吧。”
张广微“嗤”的一笑,说道:“这葫芦看着大,其实不重,我拎过,也就十来斤吧。”
野道士赵风子耳朵极灵,隔着十余丈听到张广微的话了,白眼道:“空葫芦十来斤,装上酒有多少斤?”
张广微脆声道:“你这葫芦哪里有酒,早被你喝光了。”
赵风子哈哈大笑,反手拍着葫芦发出“扑扑扑”的空洞响声,走到岸边将藤杖倚在柳树下,双手叉腰问张广微:“上月是你送了我一壶酒?”
张广微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赵风子莫测高深地笑笑,拍拍葫芦道:“葫芦空了,谁再送我一壶酒?”
张广微朝曾渔一指:“他。”
赵风子光着眼看曾渔,问:“酒在哪里?”
曾渔笑道:“无功不受禄,你送我几副箸画,我再送你一壶酒。”
赵风子道:“酒拿来。”
这分明是答应画箸画了,张广微大喜,对曾渔道:“我们赶紧买酒去。”
象鼻山离此不远,大约两、三里地,回上清镇上却有四、五里,来回就差不多十里路了,曾渔道:“我二人先随你去象鼻崖看你作画,等下我让人送一坛好酒来,老兄听清楚哦,是一坛,抵十壶,你要担心你这葫芦即便装得下那坛酒你也背不动。”
赵风子“嘿”的一声,看看曾渔,又看看张广微,问曾渔:“你就是天师府的生女婿。”广信府这边的民众管尚未正式成亲的女婿叫生女婿,颇有生米煮成熟饭的味道啊。
没等曾渔答话,赵风子拾起藤杖转身就走,背上的大葫芦一颠一颠的,含糊不清的道情又唱起来了。
曾渔对张广微轻声道:“我看这赵风子差不多就是神仙了,逍遥自在,神仙其实就是一种生活态度。”
张广微连连摇头道:“他哪是神仙,差远了——我们赶紧跟他上象鼻山去。”
两个人弃舟登岸,跟着赵风子往象鼻山行去,山野间草木繁盛,萧萧作响。
张广微见赵风子披头散发,便问:“赵风子,你的纸冠哪里去了?”赵风子喜欢戴着高高的纸冠招摇。
赵风子道:“方才过柳林时赤松子见我纸冠高妙,硬要我送他。”
相传赤松子是神农时雨师,老牌神仙了,赵风子这是在胡说八道。
张广微笑道:“我知道了,你的纸冠是被风吹跑了的,哈哈,那也是风伯爱你的纸冠,关赤松子什么事。”
赵风子举起藤杖朝天一指:“要下大雨了。”
曾渔和张广微这才发现天上乌云四合,一副暴雨欲来的架势,难怪方才天气那般闷热,张广微道:“赶紧上象鼻山避雨,那小船可没篷子遮雨。”
三个人攀上象鼻崖,刚进到赵风子的茅草房子,就听得山野一片“瑟瑟”声响,绵密且浩大,大雨落下来了。
两间茅屋简陋至极,只堪遮蔽一下风雨而已,锅灶床具一概没有,唯一一张小板凳已经在赵风子屁股底下了。
赵风子不管外面风雨交加,自顾发好一个小泥炉,然后用小刀削炭,把炭条削成上粗下尖的形状,削了十余根,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