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金不昧是吧,我不但见金不取,我还把银子往地上丢。”当下向张广微说了那日遇贼时把十两银子踩进雪地里的事。
张广微听得发笑,说道:“那夜我和羽玄带了那姑嫂二人回河口,船上很多人都骂你,说你比山贼还坏,山贼只要赎银二百两,你却增到二百五,所以就骂你秀才做贼一肚子墨水变坏水,给你取个绰号叫贼军师,我和羽玄都和他们吵起来了,有个人让我一脚踹下江去——放心,很快就救上来了。”
曾渔摇着头笑:“多谢广微小姐仗义执言,好人难做是吧,这事算不算一种考验?”
张广微道:“第四试,见虎不惧;第五试,被诬不辨;第六试,存心济物;第七试舍命从师。你这回救了不少山贼掳去的人质,算得上是存心济物了—
曾渔笑道:“我救的人反过来骂我,我却毫无愠色,这第五试被诬不辩也算通过了吧,还有见虎我也不惧,整个吓懵了,舍命从师我也能——小仙姑,这七试我都通过了,小仙姑可以引导我升仙了吧。”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张广微一屁股坐在先天八卦图上,她方才禹步绕行,把八卦图四周的积雪踏得坚实如冰光滑无比,与曾渔说故事说得入神,滑倒跌跤是难免的事。
曾渔赶紧弯腰伸手去拉她,不料脚下也是一滑,身子往前一扑,正扑在张广微身上,曾渔的鼻梁还在张广微额头上撞了一下,张广微痛叫一声,仰天八叉被曾渔压了个严严实实。
曾渔忍着鼻子的酸痛,支起上身正待从张广微身上翻下来,陡觉鼻腔一热,鼻血直流,一串殷红的血滴在张广微的脸上,把张广微吓得尖叫起来,觉得自己的脸要简直被这热热的鼻血烫伤了。
曾渔侧身滚落,仰天躺着,一吸鼻子,鼻血就往嘴里流,含糊道:“抱歉抱歉,广微小姐没伤着吧。”
张广微坐起身,揉着额角,额角有点痛,摸摸脸颊,手就沾着血迹,知道是曾渔的鼻血,血腥气好重,手就往身边的雪地上抹,转头看躺在她身边的曾渔,曾渔轻轻拍打额头,人中部位也是染着血迹——
“我没伤到。”张广微抓起一把白雪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歪着脑袋看着曾渔问:“你不要紧吧,我去叫羽玄过来搀你起来——”
曾渔道:“不用不用,我稍微躺一会,止住鼻血就没事了,没那么娇贵。”耸了耸鼻翼,又嘿然道:“原以为七试都已通过,哪知还要这么来一下,妄想成仙登天,却摔了个四脚朝天。”
张广微“噗嗤”一笑,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曾渔的肩膀,说道:“你这叫乐极生悲。”
曾渔笑道:“是你先跌倒的——呃,难道这是第八试?”
张广微奇道:“什么第八试?”
曾渔笑道:“见仙姑跌倒应不扶,我扶了,所以没过关。”
张广微笑得帽子都掉了,突然忆及方才曾渔压在她身上那样子很不雅,不禁有些羞赧,她虽然已经十五岁,但好在她是一心修道的,对那些男女之防诸般禁忌并不是很在意,十五岁的小仙姑尚不解风情,而且她现在视曾渔为道友
转过脸去把帽子戴上,说道:“好了,赶紧起来吧,这雪地怎么能躺着。
曾渔双臂枕头,看着雪霁后蔚蓝高远的天空,满目是夕阳柔和的金光,后园的几株老树枝丫也镀了金一般灿烂,长春花凌寒绽放,腊梅亦含苞,冰冷的空气清新又芬芳,鸟雀从园子上空飞掠而过时划出的弧线一闪而逝——
“多躺一会无妨,可以看到难得的景致,站着看与躺着看风景殊异呀。”曾渔悠然说道,很享受这一刻。
张广微还坐在雪地上,听曾渔这么说,真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奇景,该不会看到神仙了吧,也就并肩躺下睁大眼睛扫视空旷蔚蓝的天空——
这时,羽玄道人急匆匆赶过来了。
羽玄耳聪目明,喝茶时听到曾宅后园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分明是张广微的声音,声音里似有惊恐的意味,这让羽玄很是不安,且不说张广微是嗣教真人的姑母,单论张广微是追着他到铅山河口,又从河口一道来上饶,他就有责任保护张广微周全,但张广微在曾宅后园会出什么意外呢,曾渔不是刚进去没多久吗?
羽玄道人让小厮四喜带路,二人从过廊来到后园,就看到这么一幅匪夷所思的景象:园中雪地上,曾渔和张广微并排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
听到羽玄二人的脚步声,张广微霍地坐起来,面色绯红,看着一脸诧异的羽玄解释道:“画了一个八卦图,不慎跌了一跤。”说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这片雪地很滑,极易再滑倒。
曾渔没有立即爬起来,坐着感受了一下鼻血已经止住了,这才站起身,对羽玄道:“道兄看看我在这个先天八卦图上摔出鼻血,主何吉凶?”
羽玄呵呵笑着走近,看着雪地上的八卦图,笑道:“大吉,九鲤贤弟必科试连捷,黄榜题名,娇妻美妾,洞房花烛——”
张广微听羽玄说得荒唐,撇了撇嘴,心里暗笑,这时只听过廊内响起哨声,此起彼伏,有好几只哨子在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