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莫府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人,大太太就首当其冲,她听到这个消息,突然觉得头也不晕了,身子也轻了,一跃就从床上蹦起,眼睛里散发着无限的惊喜,迭声问:“是真的么?是真的么?蓉姐儿被人掳去了?”
说完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了,忙垂泪道:“我可怜的孩子——”
黄妈妈忍住心底的笑,也陪着挤泪道:“是啊,大小姐此番可能凶多吉少了。”
福瑞堂里的二太太表现得比较冷静,“幸亏玉华和云姐儿没跟着去……”
莫曼玥的心中像是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混搅在一起,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诅咒过莫曼蓉,唾骂过莫曼蓉,希望她死,希望她死无葬身之地,而如今她的诅咒灵验了,她却没有感到多少喜意。
伊宁侯府对莫曼蓉的失踪也非常之焦虑,莫曼蓉是他们家未来的媳妇,发生这样的事,让他们背地里遭人指指点点、看笑话。
侯夫人从冯府回来就一直很气愤,她直奔书房找到伊宁侯,劈头盖脸地就数落:“……那莫家有什么好,当初非得跟他们结亲家,他家的女儿孤傲骄矜不说,还一副狐媚子样,您看还没成亲呢,就把茂儿迷得昏头转向,更可气的是,那莫家为了与我们结亲,竟然能串通钦天监,就是那圆惠大师也敢收买,莫家大小姐的八字与茂儿不合,硬是说成是天作之合……”
伊宁侯听得云里雾里,直听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才勉强明白夫人的意思,不禁抚额道:“真是妇人之见!他们家的女儿竟然要通过耍手段才能嫁?无稽之谈,这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莫家可是官宦世家,又出了阁老,哪里就不好,高攀不上我们家了?先父和莫家老太爷有约在先不假,但抛开这些,莫家的女儿配世子也是绰绰有余。你没看到那几年,上门提亲的人都把莫家门槛给踏烂了?他们家要嫁女儿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关键就看嫁得好与不好罢了!莫家谦和莫家继都是高风亮节、有头有脸的人,才不屑为了此等事去勾结钦天监呢!再说那慧圆大师连皇上都不卖帐,能屈就莫家?……”
反正这事在侯夫人心里扎了根,埋了刺,天长日久,就会发芽发浓。她的儿子是人中龙凤,家世又好,怎可娶这样的女子?
伊宁侯夫人正在气恼,莫曼蓉失踪的传闻又给了她重重的一击,越发不堪忍受。
这时彭悦跑过来,无不惋惜地道:“莫大小姐这是撞了什么邪了,竟遇到些诡谲意外的事?”
伊宁侯夫人不悦,随口问道:“你也知道了?”
彭悦便将冯府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她的本意是为莫曼蓉打抱不平,可在伊宁侯夫人听来,就是莫曼蓉这人太放荡、招蜂引蝶不说,还特别不详。
彭茂竹愁得菜饭不思,骑着马一直在城里转悠,直到鸡鸣时分才满身疲倦地回侯府。
刘廷淮也很是懊恼,不停地自责,若是他没有中什么催情药,要是他暗地守在莫曼蓉的身边,她又怎么遭遇如此浩劫!
他手握成大拳,痛苦地砸在床上,把床砸得啪啪作响,吓得粽子苦口婆心地劝:“二爷,大夫吩咐了,您要清心寡欲,不得动怒,若是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都不得好了……”
刘廷淮哪里肯依,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去救莫曼蓉,无奈下身才一动,便钻心地疼,头上也是大汗淋漓。
粽子忙将他扶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二爷若真是担心莫大小姐,就应该早些把身子养好。”
对于潘明一夜未归,除了潘府的人有稍微的担忧之外,其余的人都浑然不觉,交情不好的人根本不会关注,有些交情的人,只当他又在那个勾栏里,或者赌场逍遥了一宿。再者说年轻男子偶尔夜不归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潘茜昨晚也是一夜无眠,倒不是担心哥哥,而是白天被父亲一顿斥骂,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躺在床上,闻着熏球里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熏炉里燃烧的炭火,映照着微微晃动的幔帐。墙上那幅出水芙蓉美人图在微弱的火光下,迷迷蒙蒙,更显得飘逸出尘。
这时屋外响起细微的响动,潘茜翻转身,如黄鹂鸣叫的声音道:“是瑞妈妈么?”
外间的脚步声急促起来,一人撩开帘子,绕过金漆彩绘镶珠、灿如锦绣的八扇屏风,低声答道:“小姐,您叫我?”
潘茜爬起身,拥着被子:“瑞妈妈将静梅的事处理好了?”
瑞妈妈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亮屋中的方帽灯,“嗯,奴婢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了。”
室内顿时一片亮堂,潘茜看见瑞妈妈身上的雪花正在一片片的融化,叹息道:“这些事,爹爹以为是妈妈您教唆我的,看他正在气头上,只能将静梅推了出去。”
幔帐后面的潘茜面目模糊,似乎有着浓浓的悔意,瑞妈妈走过去撩起幔帐挂在银钩上,“小姐也是为了老奴,才……”她躬下身,“小姐也不必过于自责,您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遇到您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潘茜下床趿着鞋,走到窗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