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曼蓉淡淡道：“再看看先。”
街上旁边一持扇男子掩着鼻，睨视着地上的女子，“长成了这幅摸样，还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要是我早就死了干净，免得污了别人的眼。”
说完嗤嗤地笑。
那女子被激怒了，也颇有血性地回敬道，“我看这位公子也是锦衣玉带，没想到却是个衣冠禽兽。”
持扇公子脸色一僵，怒吼道，“你说什么？”
女子毫不示弱地看着持扇公子，“不是吗？公子说我长得丑，就应该去死。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道是想让我伤残自身，违背孝道，于此，便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如此歹心，不是衣冠禽兽是什么？”
莫曼蓉不禁要为她喝彩。
持扇公子却不怎么认为，他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更可恨的是，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听到那女子的话还深以为意地点点头。持扇公子更是像噎住了一般，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丑八怪，你给我等着！”说罢，甩袖，愤然离去。
女子已经站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将他的威胁放在身上，见那胖公子还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对着他说了几句，胖公子就像见了鬼般，手摇得像抽了风，大声喝道：“走开，走开！”
那女子才意犹未尽地转身欲走，只是没料到，才走了几步，持扇公子便带着五六个人，气势汹汹地赶了来，这下女子才慌了，忙跑了起来。
莫曼蓉便对吴月桂道：“快叫周达海他们去帮忙！”
吴月桂得令，叫了菊华好好侍候，自己下了楼。
莫曼蓉也离开窗子，开始选衣料。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吴月桂回来，“那女子说，一定要上来谢谢小姐。”
莫曼蓉摆手道：“不必了，给她几两银子，好好疗伤吧。”
吴月桂下楼片刻又折回来，“她执拗得很，说是小姐不见她，她就在楼下等着。”
莫曼蓉看了看赏衣坊内其他的女眷，颔首道，“叫她上来吧，只是好好盯着点。”
吴月桂将那女子带了上来。
从她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莫曼蓉的目光就绕在了她的身上。
她低垂着楼，黑发丝丝缕缕地垂下来，穿着洗的发白的棉袄，可能是穿得多的缘故，身材显得臃肿不堪，但莫曼蓉看她露在袖管外的手腕，却是纤细的。
女子毕恭毕敬地给莫曼蓉行了礼，“多谢小姐搭救之恩。”
莫曼蓉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莫曼蓉在她身上睃了一眼，“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女子闻言，顿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来，吴月桂倒吸了一口气，又去看莫曼蓉，见莫曼蓉一脸平静。
莫曼蓉看着女子左脸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你这脸……”
女子慌忙低下头，“小女的陋颜，有碍瞻观，吓到了小姐，罪不可恕。”
莫曼蓉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你的脸可能会吓到我，为何还要一定来见我？”
那女子也不畏惧，“我来是为了当面答谢小姐，至于我的容颜，我想小姐慈悲心怀，定然不会责怪。”
莫曼蓉拿着帕子掩嘴而笑，惹得其他挑选衣料式样的顾客，频频看过来。
莫曼蓉却觉得这女子实在有趣，“我又不是菩萨，哪里就慈悲为怀了？”又道，“你也不必谢我，我说过了，是举手之劳。”
那女子却也固执，“对于小姐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我来说，却救了我一条命，就是天大的恩泽，我怎能不谢。”
莫曼蓉还要说话，菊华却示意她看楼梯口，见陆建中的身影正出现在那里，莫曼蓉便对着吴月桂道：“你给这位姑娘一些银子，好好治疗一下脸上的烫伤。”
吴月桂掏出五两银子给那女子，那女子却执意不肯要，“小姐已经救了我的命，我怎好再要您的银子。”顿了一下又道，“若是小姐真的怜惜我，不如让我跟在小姐身边，做牛做马服侍小姐。”
菊华皱了眉，这女人，救了她倒还罢了，还想赖在大小姐身边不走了。
莫曼蓉却不以为意，“你还是好好养好你的身子，就算我不在意你的容貌，我身边其他的人却是些胆小的，等你疗好了伤，若是我们有缘分，到时再说吧。”有了下逐客令的意味。
那女子却依旧不走，两眼放着光，“小姐的意思是，只要我的脸上的伤好了，就可以服侍您了是吗？其实我这脸上不是烫伤也不是灼伤……”
吴月桂将银子塞进她的手里，打断她的话，“姑娘还是快些走吧，我们小姐出来很久了，还要挑些裙袄。”
那女子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莫曼蓉叫吴月桂去问问陆建中有什么事，又对菊华道：“你觉不觉得这女子有些奇怪？”
菊华思忖了片刻，“奴婢倒不觉得她怪，可能只是走投无路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心人，就赖上来了。”
可能是她想多了，莫曼蓉苦笑，前世经历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