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小屋中,只有从屋顶的层叠的瓦片中射进一道亮光。就是这道光亮将小飞唤醒。她躺在潮湿的稻草上,身上的嫁衣早已被弄污。她的新婚之夜就是在这个黑暗潮湿的地方度过。
其实那哪是婚礼。没有礼乐,没有红烛,甚至没有拜堂。即使是作为小妾,曹颙显然也不愿意承认。他将她关在这个暗室中,不让任何人给她送水送饭,让她默默死在这里。
如同走上一个预定的结局一样,从她无意中听到皇后和八王爷的谈话起,她的好运似乎就已经到头。
她并不怪皇后会如此对她,毕竟在宫中要除去一个宫女和捏死一只蚂蚁无异。她让她来河间王府,或许真的有她私心在内。只是或许连皇后都没有想到,河间王视她为草芥,他没有将她小飞放在眼里,也没有把皇后放在眼里。
她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喝水,又饥又渴的感觉让她已经能够体会到死亡的痛苦。
她艰难地在地上爬动,挪到破旧屋顶上滴水的那一处,慢慢地等待水滴到她的口中。
可是这并不能缓解她的痛苦。她这次是逃不过了吧……
说到底,她今日的命运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因为是低人一等的宫女,所以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因为是低人一等的宫女,所以她嫁给王爷,是高攀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吱呀——”破旧的门突然被打开。
外面的强光照射进来,炫目地让她难以承受。
光亮中只有一个黑影,高大威武的黑影。他慢慢朝她走去。她艰难地抬头看着他,这才看清楚,是曹颙。
方才心中泛起有人来救她的欣喜顿时破灭,她难过地想哭出来。
曹颙凉凉地看着伏在地上的人,冷笑一声,蹲下提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他:“皇后说你是因为心中思慕本王,她心中感动,所以才将你指给本王。怎么你见到本王没有半点欣喜的样子?”
她不想辩驳什么。她好累。
他手中的力道加重了许多,脸上却还是春风般的笑容:“你现在给本王说说看,你到底有多爱慕本王?”
小飞艰难地抬眼看着他,对笑里藏刀的认识更进了一步。
这个男人心理扭曲到这种地步了吗?她心中想。
“奴婢不敢妄想……王爷,只是王爷器宇轩昂,才华超众,奴婢才……”她还不想死,头上的疼痛更加刺激她心中这个想法。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像的话,用看泥鳅的鄙夷眼神望着她:“本王今日如此对你,你还爱慕本王么?”
她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音,最后咬了咬牙,终究也是说了一个字:“爱……”
她心中却异常清楚,哪里有爱与不爱。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只有要不要活的差别。而她选择要活下去。
一颗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忍不住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虚弱的身体撑不了许久。她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的小房间。没有一点华美的装饰,看来是给下人住的。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身体似乎没有那么虚弱了。只是当她试着活动一下腿脚时,还是觉得浑身无力。
“呦!醒了啊。”一个身材粗壮的大妈走进来。她一个大圆脸,只是尖锐的声音总让人想起那些尖酸刻薄的嘴脸。
大妈将手里的馒头稀饭重重地放在她身边,没好气地说:“既然醒了就自己吃。老娘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才要给你喂饭!”
小飞的腹中早已再抗议,看见食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稀饭和馒头很快就吃完,这些显然还不够的。
于是她怯怯地问大妈:“请问还有吗?”
大妈扭着她的耳朵厉声道:“嘿!你当自己是什么?是主子吗?哼哼!别傻了,王爷交代了,你就是府里最低等的下人,你一点活都不干就想吃东西?老娘告诉你,没!门!”
小飞被她的大嗓门震得有点头晕,然后再也不敢说话。
大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根竹条,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还赖在床上做什么!赶紧下来干活!”
小飞抿嘴,低头从眼中滚出一滴眼泪,低声回答:“是,我马上去。请问您要我去做什么?”
“去刷恭桶啊!”大妈又抽了她几下,然后才终于解气。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压回去。
曹颙在她昏迷之际说的话渐渐在脑中清晰。她记得他说:“女人是最不可信的。所以本王就想看看,你所说的爱,到底有多深刻。”
那个冷血的男人就是准备用挑战她身体极限的方式来考验她的爱么?
那么,她也想试一试,到底她能不能熬到最后。
一个月后,她突然被人抓去沐浴,洗去一身污泥,换上干净华美的衣服。然后,如新婚的那一夜般,坐在床头静静地等待那个无情的男人。
这三个月,她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人也消瘦了许多,眼皮很沉重,可是她不敢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