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早,含樱就早早醒过来,准备梳洗早餐后,带塞雪和顾妈出门去陶意居相亲。
塞雪被顾妈拉着,有些羞答答的过来伺候含樱起床盥洗,含樱举目一看,只见顾妈已经给塞雪把头发梳成双鬟,点缀了两朵小巧的珠花,搭配着耳垂上精巧的同款耳坠,一身艾绿色绣兰草的细棉布旗袍,显得清清秀秀、斯文安雅、我见犹怜。
看含樱笑眯眯的打量自己,塞雪脸色绯红,局促的拽拽旗袍袖子,期期艾艾的开口:“顾妈非得说这样好看……奴婢先伺候姨娘洗漱吧!”
“顾妈眼光不错,就是好看,比平日更好看几分!”含樱笑盈盈的鼓励一句,又避开塞雪伸过来的手:“你还是乖乖坐着吧,都换好了衣裳了,别一伺候我,又弄乱了。”
塞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谢谢姨娘。”
顾妈今天虽然一大早奉命去给塞雪梳头,但心里还是对塞雪竟敢觊觎大帅百里稼轩有些芥蒂,这会儿看含樱心情很好的打趣塞雪,不由有些惊讶,等扶着含樱进了盥洗室,听到含樱轻轻的说一句:“塞雪想通了。”,顾妈这才恍然大悟。
“还好!”顾妈一边手脚麻利的帮含樱沐浴,一边轻声笑道:“要是没听到姨娘这句话,奴婢准备今天到了陶意居见到那位杨少爷,就装作失手,直接把雪姑娘推他怀里去,男女授受不亲,让那杨少爷马上来提亲,把雪姑娘嫁出去,咱们眼不见为净。”
含樱不由好笑:“现在还哪来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
“姨娘别不信,”杨妈一边帮含樱撩水冲背,一边开口:“奴婢打听过了,那银楼的杨老板胆小怕事,又对杨少爷一直不肯结亲成家着急,这回好容易姨娘答应相看一下,那位杨老板生怕儿子不恭敬,干脆警告他这次要是再出幺蛾子,就断了每个月对他的接济——有这样的爹爹,奴婢不信不能把雪姑娘嫁出去!”
“这位杨少爷……”含樱敏锐的抓住顾妈刚才的话,有些担心的问:“以前相亲,闹出过什么幺蛾子?”
“呃——”顾妈有些自悔失言:“听说这位杨少爷挺有主见的,以前他爹爹安排过一次相亲,人家小姐对他有意思,他不满意,居然就眼睛一翻,装出羊癫疯的样子,把人吓回去了,也是闹了这么一出,才更没有多少人家敢和他相亲了。”
“他要万一看不上咱们塞雪,塞雪可没经历过这个……”含樱被她说的一阵头大:“要不再等等?”
“雪姑娘人才相貌,都不比小门小户的小姐差,再说这位杨少爷之前听父母提起雪姑娘的情况时,也动了心,才点头答应的,姨娘您尽管安心吧!”顾妈手脚利落的把含樱落在水中的几丝头发盘上去,一边开口:“再说奴婢斗胆说句话,奴婢知道姨娘疼爱雪姑娘,连公子出洋前,一再嘱咐奴婢一定照顾好姨娘,奴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雪姑娘婚事出了篓子,让您心里不痛快。”
含樱想了又想,总觉得还是有些忐忑,索性伸手要浴巾:“我不洗了,顾妈你让厨房准备上早饭,加快速度给我梳头,我们辰时三刻之前就赶到陶意居,提前进女客的静室——你说这位杨少爷这么古灵精怪的,我怕他会提前去陶意居躲着,偷着相看塞雪。”
“哎——”顾妈有些无奈的递过浴巾:“是,姨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厨房传话。”
就这样,主仆三人匆匆吃了早饭,刚过辰时一刻,就出了门,因为含樱平日很少出门,这一次,侍从室干脆又指派了那位曾陪含樱去圣心医院看病的翻译人才黄副官,算是熟人,带着护卫陪同前去。
车走了一刻钟多一点的功夫,就穿过人潮涌动的东大街,最后在一处门前种着垂杨柳、相对清净的茶楼前停下。
黄副官先让人陪着顾妈进去转了一圈,确认早晨还没有客人、那位杨少爷也没到后,就让掌柜一家人的和跑堂的伙计都暂时回避,才请含樱带着塞雪上了楼上静室。
含樱知道这是黄副官怕自己上楼梯时露出腿瘸的缺陷才特意清场,因此对这位细心的副官又多看了两眼,想到自己之前还想过要撮合他和塞雪,不由微微一笑。
等进了静室,含樱坐好了,才由陶意居的老板娘亲自带了女儿,捧了“明前雨后”的新茶和各样细巧点心,给含樱恭恭敬敬送了上来。黄副官则带着护卫到了隔壁紧邻的茶室,随时等候含樱召唤。
含樱从顾妈口里已经知道老板娘的儿子和那位杨少爷同学,因此和颜悦色的和老板娘攀谈了几句,那老板娘把杨少爷好一通夸,甚至说要不是自己女儿还小,就要招那位杨少爷做姑爷,直夸的一旁听着的塞雪耳垂都红了,含樱和顾妈也微微笑,老板娘才恋恋不舍的下去。
巳时还未到,就听到楼梯上有动静,顾妈隔着静室的竹帘一看,不禁捂嘴笑道:“姨娘,雪姑娘,那位杨少爷来了。”
含樱闻声,忙让扭捏的塞雪扶起自己,一起到窗户旁隔着帘子看了看,果然楼梯上正上来一位穿一身藏青色洋学生装,器宇轩昂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侧着头,一边和另一个年轻小伙说着话,一边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