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来,含樱看塞雪收拾好了地上的铺盖,就吩咐塞雪叫顾妈来给自己梳妆:“今天不能散着头发,梳一个正式一点的发髻吧。”
塞雪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姨娘要出去走走吗?会不会再碰上……”没等她说出八姨娘朱乐珊的名字,脑子中忽然灵光一现:“姨娘是要去求见大帅?!”
含樱笑一笑:“不是,是一会儿会有人来请咱们出去的。”
塞雪想再问,看含樱只是抿着嘴,一幅打算买个关子的样子,只好打消追问的念头,转身准备去叫顾妈。
“塞雪——”看她走到门口,含樱突然唤了一声。
塞雪应声转身:“姨娘还有什么吩咐?”
含樱认真的看着她:“记住咱们昨晚说的话,一定不要去对八姨娘那边动什么心思;另外……这几天约束我们院子里的人,尽量都少出门。”
“是,知道了。”塞雪心中一动,却又没想明白具体是什么,但是脸上却不自觉多了几分正色,退出去叫了顾妈来服侍含樱梳洗后,自己就去下人房,嘱咐丫鬟婆子们谨言慎行。
果然不出含樱所料,顾妈给含樱梳好头发,换好一身比较正式的旗袍。厨房里的婆子刚刚送过早饭来,塞雪才接过来摆到含樱面前,惜春轩的大门就突然响了起来。
含樱看一眼正望向门口的塞雪,微微一笑:“来了。”说着,自顾自喝了两口稀粥。
“禀姨娘,昭阳楼冯妈妈奉梅夫人之命,求见姨娘。”守门的婆子禀报一声。
塞雪看看含樱的脸色,刚刚叫了一声“请进来”,门口湘妃竹帘掀处,一个五十岁上下、打扮体面、干净利落的仆妇就满脸是笑的走了进来。
“给三姨娘请安。”那冯妈妈笑着福了福,就开口道:“今天我们府里有大喜事,我们夫人特意让我来请姨娘一块过去听听,一起欢喜欢喜。”
“哦?”含樱拿细布毛巾轻轻擦着口:“什么喜事?”
“天大的喜事呢!”那冯妈妈似乎拣着金子一样,笑得嘴都合不拢:“不是奴婢胆子大,要在姨娘跟前卖关子,实在是我们夫人欢喜极了,一定要亲自宣布这个好消息。”
说着,冯妈妈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各位姨娘应该都已经过去了,连四姨娘都被从陆府里接回来了,奴婢伺候三姨娘赶紧过去吧。”
含樱也不再多问,微微笑着洗了手,站起来略拢拢头发,就示意塞雪推过轮椅来。
塞雪在一边咕嘟着嘴,看含樱和冯妈妈的做派,已经大概猜出是什么喜事,这会儿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忍不住挖苦冯妈妈:“陆府离咱们锦秋湖官邸可真近!连四姨娘从陆府都赶回来了,妈妈才走到我们惜春轩来请我们姨娘——知道的,是妈妈年纪大了走不动路,这几步路要走上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姨娘故意拿乔,不早过去呢!”
冯妈妈脸上一僵,看了依旧微笑的含樱一眼,忙笑道:“这是我们夫人体恤三姨娘,知道三姨娘身子骨弱,所以等日头出来,地气暖和点了,才让姨娘走动,要不然,早晨风凉,吹着三姨娘可不是闹着玩的。”
“妈妈好口才。”含樱一早起来似乎就心情不错,这会儿听了冯妈妈的话,忍不住又微微一笑:“塞雪,拿把碎钱给冯妈妈喝茶,谢她跑这一趟,我们过去吧。”
冯妈妈忙笑着谢了赏,和塞雪一起推着轮椅上的含樱去了梅夫人的昭阳楼。
刚进昭阳楼的院子,就已经听到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六姨娘林飞仙娇媚的笑声格外响亮:“乐珊妹妹,我比你还大一岁呢!真是嫉妒死我!”
“有本事找大帅去,嫉妒别人算什么本事!”五姨娘汪嘉惠的声音又尖又酸,带着压制不住的醋意。
“乐珊妹妹床上可还铺着凉席?一会儿我让人把那苏州织造的‘仲夏石榴’织锦铺褥送过去,妹妹换一换吧。”七姨娘谢琳曦的声音依旧柔和温雅。
“石榴多子,倒是好兆头。”连一向不多话的四姨娘陆静雅,也带着淡淡的喜悦插话。
坐在轮椅上的含樱,只当没看见冯妈妈悄悄打量自己的目光,在心里自语着微微一笑:“只怕这些人里,只有四姨娘陆静雅是说的真话——她生了女儿,如今年龄也大了几岁,早绝了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也不指望女儿念斐将来争权夺势,心境放开了,倒是可以真正平和的看一些事情。”
“三姨娘给夫人请安!”昭阳楼守门的婆子看冯妈妈一个眼色递过来,知道已经让含樱听的差不多了,忙拔高了声音向里面通传。
“快让三姨娘进来吧!”多日不见,梅夫人的声音端庄平和,似乎前些日子在惜春轩的怨怒都已经荡然无存。只是那声称呼上,已经不再故作亲热的喊含樱“樱妹妹”,而是拉开了距离,唤一声“三姨娘”。
含樱扶着塞雪的手走下轮椅,进了门,环视一圈客厅——一向坐在最下首的八姨娘朱乐珊,这会儿却被梅夫人拉着手,坐在正中沙发上,看到含樱进来,她抬头看了含樱一眼,神色里有骄傲,有怨恨,不过很快低下头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