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醒?”
一个威严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含樱费力的想睁睁眼睛,但是眼皮似乎被黏住了,她试了两次不成功,就不再挣扎——继续睡吧,或许在梦境中还能再看到爹爹和娘亲。
“大帅息怒……”几个诚惶诚恐的声音纷纷响起,然后,一个苍老一点的声音继续开口“如夫人……如夫人阳虚寒侵,阳气妄行于血分,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乃心气虚而生火,肝家气滞血亏……”
“别跟我说这个,我就问需要怎么诊治,她才能好?”
那苍老的声音打个磕绊,立刻禀道:“大帅恕罪,如夫人之前似乎受过寒,这次又急火攻心,因此才高烧不退,服了老夫等开的汤药,烧慢慢退下,应该是快醒了。如果……如果还不醒,可能是心结所致……或者请西医来看看,也好。”
“出去候着,有事再叫你们,如果她好了,本帅重重有赏!”百里稼轩的声音里似乎也透了一些疲惫。
低下立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屋里人退下去了。
“含樱……你还不醒吗?”百里稼轩低低的开口:“是我不好,这次让她们吓到你了,我已经处罚了朝梅,你快点好起来吧,不为了我……也为了玉斐……”
“大帅,七姨娘求见。”一个婆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百里稼轩顿了顿:“进来吧。”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着淡淡的荷花清香传进来,花香清淡,让人安心,七姨娘谢琳曦柔和的声音传来:“大帅,您除了处理公文,就是守着文姐姐,一直没好好休息,妾身让厨房熬了银耳莲子粥,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您稍微用点吧,文姐姐醒来,看到您为她熬得不眠不休,也会心里不安的。”
百里稼轩不置可否:“先放着吧,这两天也辛苦你了。”
“妾身应做的,只恨不能替文姐姐生病,为大帅分忧,”十八岁的谢琳曦,一向淡雅平和,现在听起来,似乎更增加了几分沉稳:“闵姐姐那边,也知道了大帅的苦心,现在歇下了。”
“哦?”百里稼轩声音里起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我什么苦心?”
“大帅日理万机,国内国外,不知多少人欲求见大帅一面而不能,欲听大帅一句指点训斥而不得。大帅训斥闵姐姐,看似疾言厉色,其实何尝不是还愿意教导闵姐姐,才苦口婆心。”谢琳曦娓娓道来,声音清如山间流泉:“何况,妾身大胆说句话,前日乍听说闵姐姐不顾那女犯身怀有孕,还严刑拷打,妾身当时也胆战心惊,甚至暗暗腹诽闵姐姐刻薄寡恩。不是大帅当众点破,妾身等哪知道闵姐姐曾在战乱之中怀孕,又痛失腹中孩子……”
含樱颤抖了一下,不过估计百里稼轩已经转过头去听谢琳曦说话,因此并没有发现她的动作。
“想来当时大家都以为云斐已经殉难,闵姐姐对腹中那个孩子,肯定寄托了全部的希望,妾身虽然不曾为人母,也约略能感受到她对那个孩子的重视,可是全部希望所集,突然又被打破,骨肉分离之时,闵姐姐一定痛不欲生,这一切又是夏天南叛乱引起的。因此如今,闵姐姐积痛之下,对夏天南之妾痛下杀手,其情也堪悯。”
“那个孩子当时也有三个月了,朝梅当时,确实把他当成了云斐又来投胎,所以欢喜备至,”百里稼轩的声音沉沉:“后来拒南关军情紧急,她不肯离开我养胎,跟着大部队连夜疾行,马上颠簸,到了营地之后又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不洁的东西,腹痛了一天一夜,一直哭着喊‘救救我的孩子’……可那孩子还是没保住……”
室内一时沉寂下去,半晌之后,百里稼轩还不说话,谢琳曦柔柔的开口:“闵姐姐受了大帅训斥,刚回昭阳楼时不饮不食,妾身大胆,慢慢把自己的想法和闵姐姐说了,闵姐姐知道大帅的苦心,又感激大帅提起往事,是帮她向众人分辨为何这次处置女犯的事情如此失态,因此才情绪渐好。本来要亲自过来向大帅谢恩,妾身看她也憔悴不堪,因此劝她进了一点清粥之后,休息一阵。等大帅安置完文姐姐,再去听雨楼向大帅谢恩。”
“你小小年纪,处事到知道轻重缓急,”百里稼轩的声音里微微带笑:“让你帮着朝梅处置内宅事宜,看来倒也没错——你不用再劝我,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再去看你。”
“大帅保重,就是妾身之福,妾身先告退。”香风渐远,显见的谢琳曦出去了。
“还不肯醒吗?”少顷,百里稼轩的声音在含樱头上响起他幽幽一叹,温热的大手抚到含樱额上。
含樱情不自禁的一哆嗦,不知哪来的力气,立刻扭头躲开了他的手。
“含樱?含樱?你醒了?”百里稼轩欣喜的声音传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来人!快来人!”
一阵匆忙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顾妈“啊—”一声惊喜又立刻掩住的声音,有大夫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帅,请让老夫给如夫人把脉。”
“快过来!”百里稼轩刚急切的说完,突然觉得一道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