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季布之众从函谷关撤军后,乘着夜黑后退二十里,选了一处便于取水的山沟扎营。
等待草创营寨之后,又才安排埋锅造饭。联军虽然未曾在函谷关上久战,但一路行军太长,一旦休息下皆疲惫不堪。营帐之中,陈余、苏良、公孙止等将皆汇集于季布帐中,久候多时,却单独不见龙且。
季布上坐高位,目视旁边侍卫,询问道:“通知龙将军了吗?”
侍卫拱手作答:“已经派人两次通传了。”
“那就再派人去请!”
话说完毕,季布闭目不语,帐中众将也不敢随意出言相询。
今夜立帐才稳,季布便迫不及待的召集众将,谁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卖的是什么药。三次召传,又磨蹭了半响,龙且才姗姗来迟。他也不告罪,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季布左侧。
季布耳朵稍动,随即睁眼扫视帐中众人,开口说道:“既然龙将军到了,本将也好开口直言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上将军尚在河北,要到达函谷恐怕还需十日。我军先行,就应当为上将军开关破城,好为大军道来铺平道路。如今秦王子婴在函谷布下重兵,一时间也难以攻破。在我看来,破函谷的关键还是在两侧山崖,只要我军能占据两侧高地,哪怕是在上将军到来之时,我们打不下函谷,你我都有功无过。介时,上将军一到,依靠着几十万大军,这函谷关旦夕可破!”
一听完季布之话,众将心中顿时活络起来,听这意思,季将军明显不想强攻啊!
季布之语颇合赵将陈余等人的心思,这种有功无过还能保存实力的行为,就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众人之中,唯有龙且面带不屑,他心中暗思:季布小儿果然贪生怕死,身为大将却不肯拼力死战,为我不耻也!
龙且的的表情,季布看在眼里。他的意图不怕有人知道,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过是旅偏师,秦国聚重兵防守,哪是他几日就能攻取的?他之所以要将龙且请进来,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意图,免得日后在上将军面前嚼自己的舌根。况且,这拔除两侧山崖据点的精兵,他还得依仗龙且。
龙且身为项羽的头号大将,手里面有一支非常精锐的部队,名叫:夜鹰。这支部队里面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勇士,他们经过特殊的训练,翻山越岭安营布寨打探军情都是手到擒来。他们与寻常的斥候探子不同,执行的也是更加危险紧急的军情。这支部队曾让季布、钟离味、英布、虞子期等将眼馋许久。项羽将这支精兵单独交给龙且,也说明龙且在项羽心中的地位。
“龙将军,攻取两侧山崖,还得烦恼将军才行!”季布朝龙且一拱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龙且听到季布之语,心中怒气更甚,简直欺人太甚!自己不肯出力,竟然还来差遣老子!他腾身站起,双目冒火的瞪着季布,一双牙咬得嘣嘣响。
季布虽然有点心思,但说到底却还是个粗人,龙且的想法他又怎么猜得到?更何况他身为一军主将,有权利让龙且听令于自己。没想到龙且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他这种行为完全是给季布难堪!
季布神色更冷,言语中寒气更甚:“怎么?龙将军,本将的将令你敢不听?”
看着营帐中气氛顿僵,下面的众将军连忙起身劝慰,有人拉着龙且坐下,有人替龙且告罪,一时间纷纷闹闹的声音不绝。
龙且闷身坐下,冷冷盯了季布一眼,最终按捺住了火气,抱拳说道:“季大将军的将令,龙且哪敢不听!不知道何时攻取呢?”
季布道:“事不宜迟,你立刻下令,让夜鹰趁野偷袭!”
“什么!”龙且脑门一热,差点又站起来。
“我军才撤,秦军肯定料想不到我军会在今夜用兵,正所谓出其不意就是如此!”季布将话语讲明白,也就是龙且,不然他这个主将哪会如此浪费口水。
“喏!”龙且受了军令,再也不想在这帐中多呆半刻,他也不看季布,拱手朝众将说了声‘告罪’,于是便大步离开。
将令已下,季布又吩咐了些许小事,然后便让众将散去。季布一回到自己的营寨,立即让人持笔研墨,他要向上将军陈诉军情,并将龙且不尊将令,屡次当面冒犯自己的事情向范增告上。他心中思道,龙且虽然最得上将军信任,但自己也颇得范增看重,只要范增帮助自己,日后在上将军面前,未必弱了龙且一头。
龙且回到营寨之后,也让人修书项羽,他要将季布胆怯畏战的心思上报!
且不说这二将不和种种,却说函谷关中,却也是有人烦忧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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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关中,一辆辆由黑皮包裹的大车缓缓使进关中,这些大车由众多的秦军护卫,上下兵马将其保卫得密不透风。秦王子婴、上将军李信、偏将白延、褚辽等皆驻足旁观。
等到二十几辆大车全部抵达关内后,一个葛衣老者带着一群工匠连忙向秦王见礼。
赢子婴面带笑容,连忙将老者扶起,口中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