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旌旗、有微风!有黯阳、有强弓!有牛角,有金钟!
天上云朵簇拥,地上兵戈如林。宛如有一支巨手撕开了天地的帷幕,热烫的呼吸化为地上涌动的雷音。黑色的衣甲,从远远的地平线一直拉开。无数双脚,踩烂了一地的枯草败叶。黑色的浪潮惊走了停驻在枯枝上的黑鸦,吓走了正在打洞的田鼠,连树下搬腾食物的蚂蚁都为之胆寒,一个个缩回了地底洞下。
旌旗猎猎,召唤着前进的战鼓;黄沙漫漫,挡不住目视前方的眼。
可以提长剑、持长戈、拿长矛、使长戟!可以跨十步、逐沧海、呼万里、战沙场!
看却兵戈无数,子婴在何处?
在无数秦士猛将之间,他骑着战马,手提着缰绳,高昂着头颅,目视前方。黑色的玄甲、踏雪的战马、微荡的披风、如刀刻般的面容。他的背很直,直得只能让人仰视;他的眉毛很狭长,延伸到了让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鼻梁很高,宛如鹰喙般有力好看。他身上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气度,携有不明却感到心惊的气势。
他叫子婴,又名赢婴。是始皇之孙、扶苏之子。他亲手斩杀赵高、平咸阳之乱,败刘邦于蓝田,他是关中秦民之王,是数万秦士之主。
如雷般的脚步声在他的手下渐止,于是天地间只剩下一种感觉——压抑!
张良按剑骑马,脸上古井无波。他目视刘邦道:“秦军士气如虹,今簇秦王而来。胆气甚高,锋芒太露。我军士气不振,必须夺其声势,涨我军威!沛公何不出阵试探一般?”
“好!我刘邦就去会一会这子婴小儿,看看他的乳毛干没有!”刘邦声音很大,大得周围的人都听得见。面对着这如山压来般的秦军之势,他还是一如当年,一样的谈笑自若,一样的不屑对面的人物!
刘邦军中顿时响起铺天盖地的大呼:“沛公!沛公!沛公!”
刘邦早已不是坐拥沛县的县公了,他被楚王熊心封为大楚武安君,奉命西进。但所有的将士心中,他还是当年的沛公,是那个敢提剑逆秦的沛公!是那个让无数豪杰敬佩的沛公!
他提缰拍马,穿过兵将丛林,一骑单至战场中央,环顾蔑视秦军,扬声大呼:“子婴小儿!敢出来与刘邦一见吗?若没有那个胆子,自己就绑了双手,跪在我面前给我舔脚趾!我就饶你性命!”
秦阵之中,诸将无不大怒,更有吕文朝赢子婴说道:“秦王,此人出言不逊。不如让我出去一箭把他射死!”
赢子婴微微一笑,对诸将说道:“此乃夺声之计,意欲打击我军士气。其实我对这贼头也挺感兴趣的,见一面又如何?”
“秦王不可,那刘邦乃卑微虫子,怎能让您去见他!不如让我去吧,我乃秦军上将军,正好去会会他!”李信怕子婴出去身遭不测,赶紧劝止。
赢子婴一握拳头,目视前面道:“他敢一人出阵,难道我就不敢了吗?既然他想见我,那便让见见又何妨。尔等勿劝,让前面士卒让开,我去会会他!”
刘邦驾着马从战场这头跑到那天,继续吼道:“子婴小儿,是不是怕了?老子在这呢?怎么不敢出来了?”
“哈哈哈!”
刘邦身后的士卒无不仰头大笑,一时间士气大涨。观之秦军这边,一个个咬紧牙关,目能喷火。此等夺声之计,除能提高提高自己那边的士气外,想打击对面的士气那也是很难的。
刘邦继续在马上洋洋得意,目视一切都是空啊!然而此时,秦军阵中响起冲天的欢呼:
“秦王!”
“秦王!”
“秦王!”
如潮浪般的秦军阵中,突然向两边分开了一个能并驱三马的通道,一人单骑从阵中缓缓走出。
万目汇聚一身,那一人一骑如从黑暗中走出的一粒光点,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夺目!刘邦眼一眯,继续嘲笑道:“子婴小儿,你终于不想当缩头乌龟了?”
刘邦此时声音太小,完全被湮灭在秦军的欢呼之中。黑暗中的骑士举起了右手,于是秦阵之中声音一下消失。
赢子婴策着马不急不缓的朝战场中央走去,在离刘邦还有百步的位置,慢慢停住。他睁着眼,仔细的观察这个后世被人重书的传奇皇帝。
第一个印象,果然相貌堂堂,看起来仪表非凡。刘邦今年快五十,这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被称为老人了。也是因为他的岁数,在西进的时候楚国上下都认为刘邦是个长者,楚怀王才派他西进,而不是派其他人。他的两鬓之中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额头上也有淡淡的皱纹,不过他的双眼极为灵动,目视之间极有穿透力。
赢子婴对着刘邦微微一笑,按住马头,身子微倾,向刘邦说道:“败军之将,何必猖狂。此战我欲取你首级,你做好准备了吗?”
刘邦闻言呵呵一笑,他对这个曾两败过他的对手也很好奇,虽然曾听说如今的秦王很年轻,但看到真人过后,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嫉妒羡慕的心情。正值年华啊!可惜的是自己已经老了,如此年轻就有如此魄力手腕,观将才秦军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