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裕和听初九这样说,心里不是滋味,最后只道了句:“是爹没用,让你们跟着遭罪。”
“爹说的哪里话,初九可不这么觉得。”初九却笑着安慰道:“娘说过,爹是真汉子,虽然将我们带离大都,没有绫罗绸缎和锦衣玉食,但爹给我们一家安宁,爹的选择是对的,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这山涧,不知道比那大都里尔虞我诈好上多少,初九也不会奢求那大都的繁华,只愿治好十一的病,然后回到这南州,与爹和师傅一起,把南州济世堂好好的经营下去,让这南唐的百姓都知道,这天底下最好的药材在南州,最好的大夫也在南州。”
初九说完冲苍裕和一笑,她看的仔细,这苍裕和虽然在某些事情过于懦弱,但作为父亲与丈夫,却是没有过一次退缩过,只要她露出一丝委屈,这苍裕和能去与本家人拼命,她懂他,所以也很感激。
苍裕和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放下帘布。“走吧。”
马车继续前行,十一趴在车窗上冲苍裕和挥手,初九也伸头看苍裕和,见到那一直冲她们二人挥手的苍裕和,似乎瞬间苍老。
待再也看不见时,十一抬头看初九,问道:“姐姐,咱们到了大都,爹爹会来看咱们吗?”
“会的,等你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回家,咱们一家再也不分开。”
“嗯。”十一点了点头,抱着初九的腰身。“姐姐不要难过了。”
难过?初九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道:“姐姐不是在难过,是开心,姐姐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羡慕过。”
初九的声音不大,不知道是说给十一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临出门的时候,虽然叮嘱让婉娘告诉苍裕和,让他帮忙照顾草药,其实还只与婉娘一人说,若是大都里出了什么事情,便让她赶紧带着苍裕和与虎子躲起来。
她总隐隐觉得此番前去不会简单,那苍院首老爷没道理会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孙女,自己虽然挂着鬼仙的名号,但是那大都却不至于会知道,瞧屈宝胜他们的反应便可以得知,所以应该不是这个理由。
那么,到底是图什么,他们家这四房,还有什么是可以给他们算计的?
初九眯起眼睛,薄纱遮面。
……
随后往大都的路上,初九几乎没有与那屈宝胜起过任何冲突,唯独总是为赶路与其起争执,她不愿十一遭受颠簸,十一这身子也不能颠簸,所以行程一再拖着。
屈宝胜本不乐意,但每每都忍了下来,说到底,这两个也都是苍家的小姐,且这九小姐也似变了一人一般,说话柔和让人挑不出刺来,却又总是说的人连还嘴都没的还。
这本来几日的路程,楞是让这九小姐给拖了近月才能到大都,本家那派人来问,九小姐依然是那付说一不二的态度,只言他们若是急了的话,大可以先走一步,只需留这车马一辆。
他们从起初抱怨,到后来干脆认命,对着那本家的催促一再推辞。
不过说起来,这一路他们也算是开了眼,这九小姐逢病便医治,诊金或多或少,全凭病患心意,但若是遇到穷人求医,她每每都只收取三文为诊金,不问病因,不管病情重否,都只收取三文诊金。
在治病时,这九小姐一直戴着斗笠,偶尔有人问起名讳,也都是沉默以对,这离南州远一些的地方是不知道鬼仙的名号,都只是称呼她为女神医,她却是充耳不闻,惜字如金。
九小姐好像总是那么悠然淡定,待人不热络,却也非冷淡,便是乞丐求医,她也不曾怠慢过。不会像些所谓神医一般,总是将风骨挂在嘴边,却总是在医病救人时展现出不复年岁的风骨气度来,甚至平日谈吐,都让人不禁地佩服。
这从前泼辣无礼的人,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另一人,白蜡头见风使舵,跑去烧冷灶,屈宝胜也是知道的,本来是嗤笑着,以为那九小姐会将那狗腿子骂个狗血淋头,却不想九小姐胸怀气度胜于男儿,不但没有赶人,还极好相处,他详装问治病,她也一一解答。
甚至连自己过去,问那些奇难杂症是怎么回事,她也不会因二人曾经有过争执,或者自傲为主子而倨傲不予解释。
这九小姐每每提起那些病的时候,都是轻描淡写,说世间无不治之症,只有不治之症。
他想起起初在南州时,他以为那鬼入怀与鬼要人,她说非不治之症时,只是在故意装腔作势说与他们听,好摆谱儿。
现在瞧着,这九小姐根本就是实话实说,因为在他们看来不治之症,对她而言,并无大碍。
这样一个奇女子,难道就是老太爷请回去的原因吗?
屈宝胜想到这便一拧眉。
这眼瞅着到了大都,白蜡头前来报,掀起帘子一瞧,九小姐正在看书,十一小姐正在车里串铜钱,便讨好的说道:“呦,这十一小姐可真是富贵人,瞧着这铜钱儿,少说也有十贯了。”
“不止呢。”十一笑着回道,这一路她便跟着姐姐收铜钱,姐姐告诉她,这到了大都开销很大,需要多攒一些才好,只是爹的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