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接近中午的时候,晓白和王二终于赶到了梓槐村。村子早已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个村落,堆叠的乱石和沙粒,没有任何建筑物和人工痕迹,看来十八年前的那场灾难已经将梓槐村永远湮灭在了历史的洪河中,这个村庄已经成为过往,衍化为岁月中的尘埃,再也不复存在。
高跌的乱石前,一群人蹲在地上焚烧钱纸,有老有幼,有男有女,按理来越是古老偏僻的村落,就越像一家人,夜不闭户,吃大锅饭,妯娌乡亲的都非常熟悉。梓槐村自灭亡后,这些人没有从建家园散居各地,只有在每年的今天才会聚首在这里吊念死去的亲人。所谓一年一次团聚,然而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和言语,仿佛相互并不熟识,只是默不作声地埋头烧着冥纸,双眼无神没有焦点,仿佛除了哀伤之外还透着一种别的什么,说不上来。
一路的颠簸疲劳,为了能早点抵达梓槐村,晓白和王二几乎是马不停蹄没有歇息过。临行的时候王二带了一包干粮,晓白本来分外不屑,心道:“这么长的旅途,天气又热,还带这些个石头般的烧饼清水,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直到中午抵达梓槐村,周围都没有食物供给和买卖,晓白方才明白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从王二手里接过硬的可以砸死人的烧饼,他真的开始怀念松软的面包和糕点,如若自己早点洞悉这一切,一定不会带这种“没有水准”的干粮过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转念一想:这六七月的天气酷暑难耐,如若换成面包和糕点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变质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饥饿难耐许久没有进食的原因,这烧饼虽然看上去硬邦邦,味道入口起来非但不难吃相反还颇有些美味,就是吃下去之后觉得喉咙干渴非常想要喝水,还好王二的行李中带了不少清水,这些水都用塑料瓶子装着,喝起来冰凉而且非常甘甜,仿若刚刚从泉眼里舀出来的一般。说起来也奇怪,晓白原本饿的前胸贴后背,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但是吃玩一个巴掌大的烧饼后,居然饱得打起了嗝,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看似不起眼的烧饼起来,看来这些个抓鬼的能人异士所带的东西都不是凡物,这烧饼看似毫不起眼,甚至外表丑陋,但是味道独特,更主要的是非常耐饿,与压缩饼干有曲艺同工之妙,非常有分量,再加上吃完后口渴急于喝水,经过水的充分泡涨,顿时觉得非常饱。压缩饼干若是源自西方,这压缩烧饼算不算是中西合璧呢?念及于此晓白不禁傻傻一笑。
吃饱喝足了,晓白等待王二的下一步行动,毕竟自己是个新手,该下哪步棋该走哪步路自己定然是不知所措,这王二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却甚得丁老头的信任和欣赏,料定也是个一等一的好手。只是王二在离人群十几米处选了一块平坦的石块坐下,然后再也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方圆百里几乎看不到树木,这一带土石沙尘化严重,不难想象十八年前的灾难是如何导致的。似乎来之前的早晨下过雨,地面上一些低凹的地方还有水,某些泥土看上去也比较潮湿,只是这临近七月的酷暑天气,再加上没有树木的掩映,眼下这石头被晒得滚烫,晓白挨着王二落座,刚刚腚部落下便“嗖”地一声弹了起来,王二倒是镇定自若仿佛根本没察觉到来自石块的高温。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在烈日下足足站了三四个小时,晓白真有些体力不支,再看王二穿着一身长袍,领口袖口紧闭,这脸上却一点汗迹都没。轻声问了几次下一步该做什么打算,王二闻而不语仿佛没听到一般。
晓白终于忍不住了,烧冥纸的人已经换了两三批了,而有些人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晓白选了一个看上去面善的老头,然后径直走了过去,王二还是坐在原地不动没有对晓白加以阻拦,来到老头面前,晓白谦恭地弯下身去:“大叔,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林翼的人?”老头充耳不闻继续烧着手里的冥纸,仿佛晓白是透明的一般。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原本以为随便找个人问问,即便不认识,至少也会给个否定回答,这阵自己却被人当做空气般无视。
不死心,晓白又接连问了两三个人,不论男女老少居然没有一个回应他的,仿佛这些人都是耳聋眼瞎。晓白无奈地望向王二,却发现他有了行动,只见他起身朝着来时的小路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张望着什么,顺着王二的目光过去,不远处一个老妪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冥纸香烛……散落了一地,另晓白吃惊的是:在那些散落的物品中居然有一些为数不少的巴掌大的石头,石头上似乎涂鸦着一些古怪的花纹看上去色彩艳丽,形状古怪。
王二走到那老妪身边将她扶起,细心地弯腰下去帮老妪拍打着膝盖上的黄土,然后捡起那些散落的冥纸和香烛,却并不去动那些古怪的石头。这时候晓白也赶到了,一方面是想帮忙,另一方面是觉得那些石头分外令人觉得好奇,他弯身去拾那些石头,不想那老妪还未等他碰到石头,已经十分迅速地抢在晓白前将石头抱在怀里,动作之快,令人匪夷所思。更为诧异的是她眼里的惊惧,以及将石头怀揣在怀中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