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在办公室里把最紧急的文件签好分发下去后,片刻不停歇,就马上带人返回周家老宅了。
周家的老宅是从明清时候传下来的园林,占地面积有上百亩,里面分有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院子,还有好几处假山池塘。周家百年下来都在这个大宅院里繁衍生息,不知在里面发生过多少故事,然而多少代人在这里出生又死去,唯一存活下来的也只有这占据半个山头沉默不语的古建筑群了。
而在周家老宅某处假山背后有一个难以被外人所知的入口,里面则是周家的水牢,专门用来处理犯事的下人们。
周衍领着几个雇佣兵慢慢地转入假山后面的入口,然后沿着古老的石梯慢慢往下走。水牢的湿气非常重,阶梯和墙壁都渗出一层厚厚的水珠,而青苔在这种阴森湿冷的环境下越发清幽阴寒了。墙壁上古老的烛台落满尘埃,只有防水墙灯散发着幽幽寒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走进水牢的瞬间,竟有种阴森之气扑面而来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而再往下走,周衍隐约听见水牢深处传来有人受到严厉酷刑的哀嚎声,撕心裂肺。
周青原本坐在水牢边的太师椅上揉揉吃痛的太阳穴,然而听到有人通报周衍进来了,立马刷地站起来,率领一干手下快速集合到周衍面前。周青因为把事情办得不好,在周衍面前底气不足,恨不能把头埋进裤裆里,忏愧道:
“抱歉老板,这条子骨头太硬,我什么招数都用过了他就是一个字都不招……”
周衍面无表情,目光越过周青,落在水牢深处那个被捆在冰冷阴森的地下水中,被毒打得不成人形的那个卧底警察。那个卧底已经看不出半点人样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那些伤口因为泡在散发着恶臭的地下水里,在水中各种细菌真菌的作用下迅速化脓腐烂,那样可怖的伤口实在触目惊心。
要不是相信周青拷打的技术,周衍快要以为对方已经成为一只苍白虚弱的灵魂了——还是被人轻轻吹一口气就能吹散的那种。
周衍轻轻摇头,尽管怜悯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这种人身上显得非常可笑,但他在那一刻的确为这个小警察可惜:何必呢,年纪轻轻就受这种罪。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在支持着这个小警察到这种地步还不肯开口。
“把他带出来,然后找个医生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周衍淡淡地注视那个卧底,语波不惊道。
“……”手下们全都一副一口生吞一只鹅蛋的表情,全都张大嘴巴,不可思议表情盯着周衍。
周衍心说这些人真是蠢得没救了,只好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雇佣兵。
能在他身边贴身保护的都是跟周衍起码五年以上的心腹了,一看周衍的眼神立马会意,大步流星地走进水里,三下五除二地把卧底身上的绳子解开,左右个提着警察的手臂,面无表情地把已经伤口溃烂的警察拖上岸,丢在水边潮湿阴冷的青石地板上。
小警察好歹脱离了恶劣的环境,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被丢到地上后便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竟生生咳出血来。
周衍负手慢慢走到警察面前,眼里露出出怜悯和厌恶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他默不作声地站在警察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匍匐在地板上苟延残喘的那个人,等这个人终于稍微缓过劲来,才用脚尖跳起对方的下巴,仿佛想要看清这个人长个什么样子。
“值得吗?”周衍面无表情地问,“就为了你们所谓的公平正义,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小警察恶狠狠地呸了一口血痰到周衍裤脚,蓦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周衍,那瞬间小警察的目光亮如鬼魅,宛如一只目光锐利凶恶的孤狼。周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表情不悦。
然而小警察恨恨说道:“像你这种恶贯满盈天理难容的混蛋,这世上多一个就会有更多的人被你毒害!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我绝不能容忍跟你这种人共同呼吸着同一片地区的空气!”
“呵呵……”周衍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你确定真的只是贱命一条?还真是可怜可叹,既然如此那我把你的家人和朋友都送来陪你一起下黄泉怎么样?免得你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孤苦伶仃啊!”
小警察浑身一僵。
周衍嫌恶地一脚踢开警察,轻蔑道:“愚蠢。”然后转过身,仿佛在回避垃圾一样,不再看对方。
刚刚两个雇佣兵见状,立即蹲下来把小警察架起拖出水牢。
那瞬间水牢里剩下的手下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吱声,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地盯着周衍裤脚上的那一口血痰。
——这简直要反了天了,那个小警察竟然不知死活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朝周衍吐口水!
——而更可怕的是周衍竟然没有当场暴怒直接把那个胆敢犯上的卧底警察一枪爆头!
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今周衍不愠不怒的样子究竟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一时间水牢里鸦雀无声,静得只剩下角落里水滴搭在青石地板上的滴答声。
过了好几分钟,所有人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