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头凌乱的长发,衣衫破旧,面目沧桑,虽是这般落魄如乞丐的装扮,但眉宇间依然难掩傲人英气,看样子倒不像是什么邪魔歪道。
叶凌萱只记得在那一夜怜矢走了以后,她便被这陌生男子掳到了这邙荡山的地下洞穴里。她不禁佩服这二人,能在暗月阁眼皮子底下隐居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倒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她实在是有很多话想要问问他,只是男子一副敌视的态度,想来该是暗月阁的敌人。只是不知是何深仇大恨,将他逼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她亦发现,自那场巨变之后,她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怜矢为她剜骨取钉时她一声不吭不是因为不痛,怜矢抱着她安慰她时她不回应不是因为她默许了,彻骨的仇恨永生不忘,之后的折磨更是将报仇的烙印印的更深了。她不语,是因为没有办法喊,没有办法喊出她的痛,她的恨,她的怨。
上天没有夺取她的性命,却夺走了她的声音。这究竟是一种补偿,还是另一种变相的折磨?不过,还好,她现在连命都已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还能不能说话?
脱离了疯女人的怀抱,叶凌萱大口地喘着气,手脚并用地往后退,靠在了山壁上。
男子坐在她对面,眼中的火焰越燃越旺。他问,声音低沉如铁:“你是谁?是不是暗月阁的人?”
叶凌萱摇头,当然不是。从今以后,她只有一个身份,便是暗月阁的敌人!
男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人?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一把捏死你。”
叶凌萱忽然笑了,她现在就连假话都说不出。她指指自己的嘴,摇摇头。
“你是哑巴?”男子皱眉,即刻否定道:“不用再装了,我听到过你的声音。”那天他见到有人为她疗伤,她绝不是哑巴。
叶凌萱摇头,又点头。
男子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道:“别骗我了,赶快说话!”
叶凌萱疼得皱了皱眉头,依旧没有声音。
男子手下又加了几分力,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指下之力足以让人骨头粉碎。直到鲜血从破裂的伤口渗出染红了他的手,他才恍然惊醒:“失语症?”
叶凌萱疼的几乎昏厥,却仍以口型道:“我没有骗你。”
男子愣了,这样的病症他听说过,却从未见到过。又是什么,让她连话也不愿说?他拿起地上一根枯枝,递给她道:“那你就写给我看,我问什么你写什么,听懂了吗?”
叶凌萱费力地抓住树枝,点头,却先写道:“你是谁?”
男子暴躁道:“你应该先回答我!”
叶凌萱咬着牙指挥着颤抖的手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加在“你是谁”的后面。
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她是谁,便又问:“你既不是暗月阁的人,又为何身受暗月阁的刑罚?为何会有暗月阁的人出手相救?”
透骨钉可是薛东楼的拿手好戏,他的身上如今还残留着三根透骨钉长在骨头里。十年的时光里,每到阴雨天那蚀骨的疼痛不断地提醒着他未雪的大仇。
而在邙荡山住了十年,他对阁中人自然是面熟的很。能惊动薛夜痕的人,必定不简单,所以他才冒险将她掳走,试图从她身上打探出有关暗月阁的事情,好尽快杀了薛东楼报他女儿的仇。
再完成一件事,他和妻子便可以解脱了。十年的暗无天日,他妻子的丧女之痛,也终于可以有了了结。
叶凌萱写道:“暗月阁杀了我全家,他们都是我的仇人。我报仇不成,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和我没有关系,只是我的仇人,仇人!”手不住地颤抖,难掩的痛苦又一次席卷而来。
男子默然不语,突然叹息,起身离开。
叶凌萱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但终究问不出来,只是望着地上歪斜的几行字心狠狠地痛起来。
薛夜痕,薛夜痕!她握紧了手掌,都是你的错!既已杀了我全家,又为何独留我一个?你骗了我整整五年,又在五年后让我生不如死。既已决定了杀我,又何必惺惺作态?你记住,这些账,我会一笔一笔地跟你算!
“霜儿,一定饿坏了吧?娘亲来晚了,霜儿不要生气。”疯女人突然跑了过来,欣喜的脸上容光焕发,连皱纹也少了许多,整个人像是突然年轻了五岁。
她捧着一把雪球跑到叶凌萱的身边,道:“霜儿,看娘亲为你做的小丸子,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拿起一个递到叶凌萱的嘴边,哄着道:“来,乖啊,快吃了,吃了伤口就不痛了,霜儿就能跑跑跳跳了。霜儿不是想和娘亲一起放风筝吗?”
叶凌萱看着她手上的雪球,没有开口。
女人眼里的光慢慢地熄灭下去,她忽地将手中的雪球全都抛到了地上,用脚乱踩。
男子见状要来阻止,被她一掌打的飞了出去。此时的她,双眼充血,瞪着男子道:“铁轶,都怪你。若不是你非要当什么武林盟主,怎么会惹来那么多人的追杀?我的霜儿,又怎么会一次次被人抢走?铁轶,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