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队人马经由火焰坡悄无声息地摸上芦芽山顶,居高临下突袭黄崖水寨。明力尊者伤重未愈,更没料到对方的行动如此迅速,自然是一溃千里,在妙火尊者耶律敌烈的护持下仓皇逃走,其他的大光明教诸人也是各自逃命,狼狈不堪。
刘皓南带着面具混在穆柯寨诸人之中,一路冲杀在前,却是为了寻找妙风尊者苏茹合。按照行程来算,她应该早就到了黄崖水寨与明力、妙火等人会合,可是在逃散的人群中却没发现她的身影。
他又捉了几个黄崖水寨的喽啰逼问,都说从未见到有什么女子前来投寨。
此时刘皓南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如果苏茹合并没有来找明力尊者,那么她会去哪里呢?
那一夜扬波渡大战之后,他和金子凌等人又被净气尊者柴宗诲追杀,幸好苏茹合假扮明力尊者吓退了柴宗诲。但是,柴宗诲是何等老谋深算之人,他真的上了苏茹合的当吗?
想到这里,刘皓南心中一沉,更加担忧起苏茹合的安危?如果她落到柴宗诲的手里,那可是凶多吉少!
胡乱想了半日,总归是无计可施,刘皓南又向被俘的大光明教中人逼问出了教中的联络暗语和方法,并告知金子凌,让他帮忙寻找苏茹合的下落。
金子凌自是一口应下,只要到处留下联络暗号,苏茹合看到了定然会主动来见刘皓南。
穆宏举则忙着清理黄崖水寨的全副家当,并一一登记在册,送与刘皓南过目,只等渡天寨派人前来交接。
刘皓南即刻写了一封亲笔书信,托黄金坞信使火速送往渡天寨,请石逸尽快带两千人马赶来。黄崖水寨虽已到手,仍需大批兵力严密防守,以防大光明教反扑。
刘皓南心里清楚,虽然乘其不备夺了黄崖水寨,但大光明教的主力并未损失多少,太行山脚下的离石寨里至少还有上万名依附大光明教的河东盗匪,不得不防。
他在书信之中,自然也写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力劝石逸亲自带兵来守黄崖水寨,至于渡天寨本部,可以石锺玉、欧阳等人操练的六花奇门遁阵作为屏障,抵抗宋军的讨伐。
大胜之后,众人在黄崖水寨中大摆筵席,饮宴庆祝,席间金少掌柜阿莱兴致很高、频频邀饮,不一刻便颊上生春、面带醉意。
金子凌知她是为了韩德让之事心生愁思,又不愿向旁人吐露,便也不闻不问,由得她借酒消愁。
刘皓南不喜饮酒,坐在席间颇觉无趣,便托辞出去走走,独自登上黄崖水寨的崖顶。
从崖顶下望,黄崖水寨里的灯火在苍茫云雾中若隐若现,众人欢聚笑闹的声音也变得飘渺遥远起来,令人生出身在幻境的错觉。
阿莱不知何时上了崖顶,手里拿着一只酒壶,踉踉跄跄地走到他身旁,笑道:“小师兄,我到处寻你不见,原来你在这里!来,陪我喝酒!”
刘皓南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由她坐在自己身边,却没有说话。
阿莱仰头满饮一口,转头问道:“小师兄,你为何不喝酒?人生在世若不纵情玩乐,还有什么趣味?”
刘皓南想了想,认真地道:“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敢虚度一日光阴。”
阿莱闻言怔了一刻,半晌才叹道:“这话,他也曾经说过……”说着,又饮了一大口酒,满面黯然之色。
刘皓南暗自猜想,阿莱口中的那个“他”,定然不会是蜀中醉鬼许洞天,那一定便是韩德让了。看来,她真的对韩德让用情甚深。
默然半晌,刘皓南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阿莱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努力控制醉酒引起的眩晕感觉,摇头道:“我没有喝醉,只是不想活得太清醒而已……小师兄,陪我说说话吧。”
刘皓南也不勉强她,平静地道:“你说,我听着便是。”
“呵呵……”阿莱转头看着他笑了一笑,“你这人最大的好处便是嘴巴严实,无论我今日说了些什么,你都不会说与旁人知道,对吗?”
刘皓南也笑道:“你尽管说吧。”他心里明白,这个看似乐观豁达的女子心里承载了太多愁苦,既然她愿意对自己说,那就安安静静的做一回听众吧。
阿莱看着面前苍茫的云雾愁思满怀,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方道:“那日黄金坞的雁门榷市被大光明教偷袭,我一时大意受了重伤,被韩德让所救。后来我才知道,他出现在雁门并非偶然,是早有谋划。他留我在雁门养伤,自己却暗令龙灵出云冒充我来找贼和尚的晦气,就是想要挑起黄金坞与大光明教的火并,好从中得利。”
这其中关节,刘皓南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今日听阿莱之言,更加确信韩德让突然在河东出现,必有目的。阿莱既矛盾又伤感的微妙情绪也被他全部看在眼中,他道:“你既已洞悉他的用心,以后要多加提防才是。”
阿莱没有应声,继续喝酒,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虽不是磊落君子,却也算个坦荡小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是欢喜……这种感觉,我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