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议事大厅,见赵重光、李玄天、刘星琏等人均已到齐。
刘星琏显然伤势未愈,原本就惨淡凄冷的面色更加灰败,无力地瘫坐在椅中,不时咳嗽着,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侍女嫦儿仍旧侍立在他身后。
李玄天的身后也立着一名青衣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天庭疏阔、眉目俊朗,细看与李明非颇有几分相像,却没有李明非那种脱俗出尘的气质,反倒透着十分的亲切随和,想必便是李玄天的长子李如是了。
刘皓南还没说话,那李如是已快步迎上前来,朗声笑道:“这位可是皓南兄弟?我一回来便听家父提起你,说你是处月部难得的青年俊才,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丰骨秀,令人心折!”
刘皓南不意他如此主动,忙行了一礼,谦逊地道:“李大哥太高抬小弟了,小弟愧不敢当!”他见李如是热情谦和,又是李明非的兄长,对他油然而生亲近之意。
李如是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拉着刘皓南的手走到李玄天身旁。
李如是与刘皓南如此亲热,刘星琏见了理应极为恼怒才是,可是此时,他的脸上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不忿的表情。
众人到齐后开始议事,石逸率先挑明当下情势,并将刘皓南夺取黄崖水寨的计划一一说出,众人听了一时沉默。
赵重光沉吟片刻,率先提出质疑:“石护法,赵某以为此计似乎太过行险,若我寨倾兵而出,黄崖水寨又久攻不下,我们该如何应对平晋城杀来的五千禁军?别忘了寨中还有三四千户老弱妇孺!”
石逸看了看刘皓南,道:“皓南胸中早有良策,我也可为他担保,定能在半日内拿下黄崖水寨,赵护法不必忧心。”
赵重光做事一向谨慎,微微皱眉道:“石护法,非是我不信任你和皓南,只是事关重大,若无十足把握,你我万万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冒险啊!”
眼看两人争执起来,李玄天只是默不作声、恍若未闻,李如是略一迟疑,插言道:“赵护法,石护法,可否听在下说几句话?在下刚从西域归来,途径雁门一带时探听了些紧要的消息,依在下之见,皓南此计应该可行。”
他此言一出,便等于是表明了李氏一族的态度。
赵重光和石逸闻言都看向他,赵重光道:“不知老弟探得了什么消息?愿闻其详!”他虽是赵氏一族的首领,论辈分却与石钟明、李如是同辈。
只听李如是侃侃言道:“二十天前大光明教突然对黄金坞发难,先是烧了雁门榷市,后又抢占了黄金坞在雁门一带的九处分舵,并将总舵金谷园团团围住。黄金坞步步被动,本已无力翻转全局,但是,就在三天之前,金谷园之围已解,出面的是辽国南京留守韩德让!”
刘皓南闻言一惊,不想五年之后再次听到韩德让的名字,竟是与金少掌柜阿莱有关?韩德让身为辽人,为何不助大光明教,反而替金谷园出面解围?
众人听了也都有此疑问,李如是摇头道:“这个暂时不得而知。金谷园之围既解,其盟友穆柯寨寨主穆宏举也亲率千余名骑兵,赶往黄崖水寨北面三十里处下寨,足见黄金坞已经开始全力反击。大光明教、河东盗匪和黄金坞三家势力之间必定要有一场大战,我们正可趁这板荡之局坐收渔利,将黄崖水寨纳入囊中!”
石逸闻言精神大振,拍案道:“太好了,如此我们袭取黄崖水寨的胜算便大大增加了!”
赵重光却仍在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是穆柯寨举兵南下,驻于晋水之北,似乎对那黄崖水寨也有觊觎之意,万一他们前来与我们相争,又当如何?”
刘皓南已在心中迅速估量了所有形势,此时说道:“照晚辈昨日所见的情况,金子凌应该还不知道穆柯寨南下、金谷园解围的事情,所以,晚辈想再去平晋城见他一面,重新议定攻守之策!”
石逸想了想,道:“也好。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轻率从事!如若成功,则处月部复兴有望,但若不成,我们也会惹火烧身,引来无穷祸患!”
赵重光和李如是也都点头表示赞同,此时石逸看了看刘星琏,象征性地询问道:“星琏,大家都同意皓南的计策,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星琏一直垂目不语,此时眼皮微微动了动,招手示意嫦儿近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嫦儿会意,向着众人脆声说道:“各位护法,我家少主身受重伤,无力说话,就让婢子说明主人的意思吧。”
众人闻言都看向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婢女,且听她会说出一番什么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