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少尹,想不到在此相会!”金子凌见了寇准表现出一副惊喜神色,快步迎上,方才他没有听到隔壁清风社诸人的谈话,确实不知道寇准也在地字二号房中。[]【首发】
寇准与他寒暄几句,看了看金子凌身旁的刘皓南,问道:“贤弟可是在此会友?”
“不错。”金子凌顺便为寇准引见刘皓南,“这位刘公子初来汴京,人生地陌,我带他四处走走。”
刘皓南推着轮椅近前两步,向着寇准略施一礼,清声道:“见过寇少尹,在下刘星琏,来自河东太原府,别号丰沮山人。”
金子凌听刘皓南平白无故地又给自己起了个“丰沮山人”的名号,不禁想笑,但在寇准面前只能生生忍住,应和着说道:“是……正是丰沮山人……咳咳……”心里却泛起嘀咕:小师兄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神棍般的别号,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寇准见刘皓南端坐轮椅之中,姿容俊逸、贵气天成,眉宇之间微露睥睨之态,令人不敢直视,绝非等闲人家的纨绔公子,心内暗暗称奇,回了一礼道:“这位公子自称丰沮山人,想必精通巫祝之道?”
“不敢言精通二字,只是略有研究。”刘皓南淡然应道。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有灵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谢、乌抵、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刘皓南自号“丰沮山人”,显然是以上古巫医自比,未免有些托大。
“这么说,公子有交通鬼神、接神去邪之能?”寇准上下打量着刘皓南,心中更觉好奇。
“那是自然。在下自幼习得一套移精变气,接神去邪的玄妙术法,交鬼神不必画符咒,问吉凶不必占卜筮,祛灾厄不必用巫蛊,神机天成,不可尽述。”刘皓南自信言道。
寇准闻言暗暗吃惊,心忖:“这少年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有心要试探他的本事,便道:“我对巫祝之术一向很有兴趣,刘公子肯否指教一二?”
刘皓南本就想接近清风社的人,听他这么说正中下怀,点头道:“不敢,请寇少尹指正!”
金子凌见两人相谈甚欢,笑道:“既是如此,咱们便换个地方把酒畅谈吧!”
寇准回头见清风社诸人已经散去,梵音居士那里不便再去打扰,便同意了金子凌的提议。
三人出了方才听琴的独门小院,进入西陵茶社外围的场子,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时已入夜,华灯初上,一条长街从三人脚下笔直地延伸出去,两侧勾栏瓦舍鳞次栉比,杂耍百戏众家齐聚,更有粉面佳人倚门待客,抱琴而歌,文人骚客把酒临风,吟诗作对,贩夫走卒醉卧街边,笑闹呼喝,端的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刘皓南这才明白,早上他提起西陵茶社时,金子凌为何满脸的促狭表情。这西陵茶社可是汴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高人雅士要喝茶论道,听琴赏曲,酒鬼赌徒要喝酒****,潇洒快活,都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地方。
如此看来,梵音居士选在此处奏琴,倒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宋朝律法规定,在职官员不准狎妓,故而寇准等人来这种地方也只是喝酒听琴而已,断不会买醉留宿,否则会被弹劾丢官。
三人选了街边一个临窗的酒楼雅间坐下,小二勤快地跑上来端酒奉茶,准备停当之后便掩上房门,外面的嘈杂之声顿时少了许多,虽然比不得梵音居士的听琴之所,还算比较清净。
寇准与刘皓南对面而坐,问道:“刘公子既然精通巫祝之术,想必也能推命理,断阴阳?”
刘皓南一路上已想好了应对寇准的办法,微笑道:“不错。我已知道寇少尹想问什么,寇少尹不必将问题说出来,且听我答得对不对?”
寇准大为惊奇,心忖:我话未出口,他怎会知道我想问什么?当即道:“公子请讲。”
金子凌也觉得奇怪,不知刘皓南何时又学了这未卜先知的本事?
刘皓南不慌不忙地道:“我若说出来,还望寇少尹恕我无罪!”
“但说无妨。”寇准已经有些亟不可待了。
刘皓南略一沉吟,说道:“我夜观天象,今岁入春以来,荧惑之星逆留青龙之尾一月有余,而尾宿九星相离,主君臣其心不一,各自为政,且此事与立储有关。另,尾宿分野在蜀,说明蜀地有饥荒战乱之兆!”
刘皓南这一番话,总共说了三件事,都是寇准最为关心的事情:一是满朝臣工各自拥护楚王和卫王,分成势均力敌的两派,互不相让。二是楚王储君的位置受到卫王威胁,摇摇欲坠,令人担忧。三是蜀中已连续三年大旱,朝廷赈济不力,民怨沸腾,确有饥荒战乱之忧。
不论寇准问的是什么,这三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寇准听完刘皓南的一番话,面上微微变色,显得阴晴不定,忽然伸手在桌上一拍,怒声道:“哪里来的招摇撞骗之辈,简直是危险耸听、一派胡言!”说罢起身便走,竟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