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恐怖的形象却冷笑着一一跃出。史长发紧紧撰着手里的两块石头,准备随时扔向出现的任何东西。他不敢大声呼吸,怕呼吸声会影响听力。僵立半天,却并没有想像中的事情出现,于是史长发第二次贴着墙壁摸到地窖里的那扇门前,摸到那把锁,忽然握着石块用尽全力砸下去,黑暗里火花四溅,巨大的声音十分刺耳。史长发的手震的剧痛不已,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拼命的砸那把锁。
黑暗中史长发停了下来,因为一块石头已经砸碎,握不住了。他伸手去摸那把锁,上面虽然锈迹斑斑却依旧十分牢固。
"一定要砸开它!"
史长发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举起第二块石头,狠狠的砸下去。不一会,那块石头也碎了,史长发的手被碎石划破,似乎有无数细长的伤口在阵痛。黑暗里看不到飞溅的血迹,可史长发还是能想像到这场面,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双手上令人惊心的鲜红的血。
"出不去了……"
现在连能产生火花的石头也没有了,四周漆黑一片,史长发真正陷入绝望之中。他想起了亲生父母,想起了小四,想起了冯玉贞,想起了所有平凡但并不绝望的日子,像流水一样在眼前闪过。最后,史长发想了死。
死这个字太过严肃,像是属于大人的世界,史长发活了六岁还没见过死人,只在夜里惊醒听养母严肃的说某家某人死了个人,那么神秘,又有些恐怖。但是现在,死亡突然就逼迫来,在黑暗里潜伏,准备随时出现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
史长发扶着铁门坐倒在碎石堆上,放声痛哭。他已经很久不哭了,自从知道自己被遗弃后,他就没真正哭过,他总在仇恨与渴求间徘徊,幻想着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回到从前的生活中。此刻的史长发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管他多么聪明多么自立,始终无法摆脱需要更多的爱和被关怀的心理。冯玉贞做的不够好,但她还是喜欢史长发的,也在尽力让史长发感到自己的母爱。
可是现在连这些并不完美的幸福也要失去了。
地窖里非常的冷,史长发蜷缩成一团,紧靠在门旁,他哭累了,甚至有点虚脱,坐在地上不停的发抖。黑暗中死寂无声,史长发急促的呼吸在四壁回荡,仿佛有许多人与他一起,在身前身后,左边右边,甚至是上面下面。史长发惊恐的屏息静听,耳边似乎仍有呼吸声在回响,却听不真切,若有若无的响着。
"这就是死吗?"
史长发忽然有一刹那的恍惚,心底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升起,紧接着无数这样的念头涌上来,史长发无法阻止思维向无限遥远的方向蔓延。
"我要死了,可这世上真的有我这个人存在吗?还是只是别人梦里的一个人,比如小四,如果小四梦醒了的话我是不是就会消失呢?那现在的我的本来面目究竟应该是什么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又冷又饿,还会感到疼痛?黑暗中会不会有什么人正面对着我?或许说黑暗中面对着我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我?我要死了吗?一切都结束了?或许是另一个生命过程的开始?"
"不,我在这里!我是史长发,可是,那谁又在我里面呢?毛教师说人有思想是因为人有大脑,大脑就是我思想的主体,那么在这双眼睛后面的就真的是我吗?大脑在这里,我在哪里?"
正胡思乱想间,地窖上方突然传来冯玉贞焦急的呼喊,还有毛教师沙哑的声音,他们找到这里来了。史长发本能的一跃而起,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并声嘶力竭大喊:娘,我在这里!直到一头撞在坚硬的墙壁上,昏死过去。
那些奇异的想法也在史长发昏迷的瞬间,遗失了。
再次醒来时有光映入眼帘,史长发看见冯玉贞挂满泪水的脸,还有毛老师苍白的唇。他们还在地窖里,冯玉贞点了煤油灯,毛老师则拿了支手电筒。
"娘,我没事。"
"嗯,你这孩子!你吓死我了……"
冯玉贞的泪水再次涌出来,止不住的流。
"娘,那有一扇门。"
"咦?"
毛老师的手电筒照过去,看到了那扇门,他好奇的走过去。
"地窖里怎么会有一扇门?嗯?打开了……"
原来史长发已经把锁砸开了,只是没有勇气再去查看。毛老师把锁摘下,吃力的转动密封旋锁,然后用力拉动铁门。门开了,顿时尘土飞扬。待到尘埃落定,史长发顺着手电筒射出的光柱看去,门后,是一堵墙!
<六>勾引
"怎么会有一堵墙?"
毛老师困惑不解,他探手指去敲,这堵墙只是薄薄的一层砖,似乎一推就会倒掉。此刻尘埃落定,毛老师正准备抬脚踢去,冯玉贞却拦住他。
"不要!"
"为什么?"
"你知道这镇子以前是兵营,谁知道墙后面是什么,要是些死人的话……还是别推倒吧!"
毛老师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回来背起虚脱的史长发向地窖出口走去。直到这时,史长发才看明白,原来地窖的木梯是活动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