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苏青终于出院了,
一大早,窗外的阳光明亮耀目,苏父苏母都來了,唯独不见苏彤,
自从那日见过她之后,便一直未再见到她的踪影,也许,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空间來处理自己的感情,和生活中冲撞着一拥而入的各种意外,
正当国庆假期,街上人满为患,车流如涌,
很快,苏青搭坐的计程车,成功地被拦截,原本飞扬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困窘着车内焦躁的人,
苏青摇下车窗,微微探头往窗外望,多列车队齐齐排列,喇叭声纷鸣,聒噪地震动着空气,比正式的车展更要壮观许多,
“爸妈,”苏青回头,“你们先回家去吧,我出去走走,不用担心我,”
不等苏父苏母回答,苏青已经打开车门,小心而快速地自车列间的空隙穿行而过,
她穿着件碎花的嫩柳色雪纺半长裙,外面罩着短打藏蓝色流苏牛仔衫,头发披散着,随着走动,发丝纷飞,裙摆摇摇,
街道上人來人往,节假日里,大家的心情都很好,扬起头对着炽烈的阳光笑得很欢,
她已经有太久沒有接触阳光了,
苏青就这样站在流动着的人潮中,望着身边的人急速而过,有些茫然,仿佛一个走失的孩子一般,沒什么需要掩饰,这里沒人认识她,沉浸在欢乐里的人们,沒有谁会去注意一个街头失意的平凡女人,
呆了半晌,终于挪动脚步,融入匆匆人海中,
不知不觉间,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已经铺展在眼前,沿着河堤慢慢慢慢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河面上夕阳的余晖洒遍,深深浅浅蔓延开來,柔和温暖,
远山沉降,天边的落日隐沒了半脸,像个被人啃掉一半的蛋黄,歪歪扭扭地挂着,
想到这里,苏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身边有游人经过,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面色沉静却掩不住眼底那缕喜色,女的一身裙装,跟在男人身旁,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苏青的眼光追随着他们,那两个身影渐渐远去时,她的眼前有些恍然,她曾经,也曾这样和一个男人漫步在这岸堤边,是否,她也曾是带着这般幸福自得的神色而不自知呢,
心下一阵慌乱,举步继续前行,夜幕一点点沉下來,带着几颗灿若钻石的星子,低低压在头顶,
夜风细细吹來,踮脚踩过白日高温炙烤的肌肤,带來丝丝凉意,不经意回头间,不远处的夜宵摊热闹非凡,蒸腾的热气自人们头顶升起,不降的高温并沒能阻挡爱好美食的人们的热情,他们依然坚持自我地享受着,畅快淋漓,
苏青缓步走上前去,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喧闹的人们继续着狂欢,唯独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也是在这里,某些回忆发生了,带着不自知的深刻印记,嵌入骨血,故地重游,那些记忆抽死剥茧般在心里荡漾开來,
“小姐,要來点什么,”坐了一阵,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來,苏青抬头,她认识他,是这里的老板,那次吃完少了钱和他磨了很久,印象很深,他身后正跟着几个年轻人,看她的表情有好奇,也有一丝气愤,将四周环视一番,早沒了空位,苏青这才意识到几个人的來意,她怎么就给忘了,这里一向生意火爆,人气爆棚,哪里來的位置给闲人坐着发愣,
想着,手上已经动作,拿了包站起了身,
“你们坐吧,”苏青对着老板身后的几个女孩笑了笑,道,
几个女生见苏青这么好说话,突然又为方才几个人不太礼貌的神情有些汗颜,不好意思地笑着道谢,那老板也松了口气,对着苏青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
正要踏出座位范围,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窜出來,苏青僵住了步子,不敢动,
周围其实很嘈杂,男人的声音坚决霸道音量却不大,混在喧闹的人声中并不听得格外清晰,可苏青却听得清楚,那个声音,刻在心里仿佛已是千年万载,
“这张桌子我们要了,”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來,很近,近到苏青好似能听到他的心跳,她却沒有回头,
几个女孩一脸不满,看到男人后却又有了一丝羞怯,这几种不和谐的神情交杂在一起的效果就是,怪异,
“可这位小姐沒说要点东西啊,”老板有些为难,
“把你这里的荤的都來一份,再來些特色的素食,各來两份,其中一份加辣,”男人干脆利落地回道,
老板呆了呆,意识到客人已经点餐之后,才连连点头退去,几个女孩见老板都走了,沒了转圜余地了,只好悻悻离开,
几人都已经离去,周遭又只剩下嚷嚷的喧闹,紧接着,苏青的眼底出现一双皮鞋,眼光上移,白色暗纹的衬衫,沒有打领带,领口松松地敞开,目光定在他胸前的扣子上,却沒办法再往上看去,
她承认,她懦弱,因为她害怕了,
“苏青,”男人幽幽唤,
苏青仍是固执地低着头,眼光也沒看他,沒有任何动作,只有眼中隐隐的泪光,在昏黄的光下灿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