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炎在处决的路上被劫,不亚如寒冬腊月的一记当空惊雷,瞬间,整个西京城都炸翻了,
更可怕的是,劫匪不是半路空降,而是隐藏在大理司押解的士兵队伍之中,可以直接贴身接近冷炎,谁知道士兵里还有沒有冷炎的人呢,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随之传到西京城的还有另一个消息,长公主与驸马在去西北沙漠的路上失踪了,负责押送的军官和士兵横尸荒野,
皇上在金銮殿下暴跳如雷,把个刑部尚书训斥得是狗血喷头,当即在殿上就瘫软在地,半天都起不來,刚刚才松了口气的大理司典狱官因管理不严,让不法之徒混入士兵之中,皇上一努之下,下旨斩首,
然后,西京城开始了戒严,四门封锁,每一个进出城的人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稍有嫌疑的,当场抓获,若反抗,立即处决,
驻京的军营和六部对每一个士兵、军官都进行了追踪到祖宗十八代式的登记,皇帝说了,就是挖地三尺,他不信翻不到冷炎的蛛丝马迹,另外,皇帝把自己钦领的一队轻易不露面的贴身禁卫军,以便衣的身份,安插到西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才两天,战果是显著的,暗插于士兵之中的冷炎的侍卫沒來及撤离的,统统被抓获了,可是在一抓到他们时,他们当场咬舌身亡,什么也沒问得出,
这个新春,对于西京城的居民來讲,充满了白色恐怖,一入夜,街上就人迹罕见,各家各户熄灯灭火,连夜啼的孩子都噤声了,
贺文轩的书阁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冷炎逃跑的消息,当时,蓝梦姗的画像刚刚完工,微笑着在下角落款,贺东进來禀报时,贺文轩只是微微抬了下头,蓝梦姗蘸满墨的笔一颤,一点墨汁滴到了画纸上,她噘起嘴,顺着墨汁描了朵墨梅,
“贺大哥,过來看看,”她含笑向贺文轩招手,
贺文轩放下书,走过來,俊颜一亮,
如同面前竖了面铜镜,他在镜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已,
画中的贺文轩白衣青巾,执扇于胸,神情有一丝冷漠却又带着几份倨傲,但眼眸里却又多了点温柔,
“简直是入木三分呀,”他赞道,
“当然喽,知已知彼吗,”蓝梦姗俏皮地对他眨了下眼,很是得意,
“真的知已知彼,”贺文轩声音一哑,拿下她手中的画,用布巾拭净她手上不小心沾到的墨汁,手搭上她的纤腰,“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
蓝梦姗娇柔地贴上他的胸口,“那个人跑了,贺大哥心里面松了口气,因为贺大哥惜才,也重朋友情谊,能为他做到的只有这些了,但是贺大哥另外又担心他会对我不利,”她仰起了头,清眸直看进他的眼底,“其实我有反复想过,现在我沒瓷器,祖母的身份也已不是秘密,我对他沒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他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在这个时候把视线落在我身上,”
贺文轩沒有说话,只是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地一吻,这一吻是如此的温柔,如同杨树春天的绒毛,微微拂过面颊,这个吻,更确切地说,是一“抚”,“抚”过一张柔琴,
希望一切如姗姗所言的那样,他也赌的是这样,
冷炎若识时务,现在应远走高飞,能离西京城多远就多远,
但他的心底仍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他记得在死牢里,冷炎问起梦姗时,眼中闪过的绝然,就象一道铬印,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间,
如果他够狠,他应建议皇上在死牢里把冷炎处决,或者改走另一条道,想杀冷炎,他有的是法子,
但他不忍呀,,,,,,
外面的恐怖沒有影响到书阁的幽静,日子一如往昔的往前流着,贺文轩与蓝梦姗吟诗赋词,画画弹琴,象隐居的雅士般,过得非常悠哉,
两人是情侣,又似兄妹,又似知已,总恨时光过得太快,
执手相对,很庆幸他们还有一辈子,
腊月二十三这天,过小年,冷清了几日的西京城,有人抑不住了,在夜晚时放了几串响炮,接着,爆竹声就此起彼伏,有些人家在大门外挂上了大红灯笼,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趁大人不注意时,跑上街头,兴奋地嬉闹着,西京城总算了点年味,
贺文轩架不住爹娘的夹攻,当然他也甘愿,过小年这天,蓝梦姗以贺家未过门的媳妇身份到贺府吃晚膳,贺府那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下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直说未來的少夫人有多么的美,有多么的可爱、乖巧,贺夫人则是送上祖传的玉环,硬是先与蓝梦姗把这份姻缘定下了,
腊月二十四,江子樵的万福戏楼上演新戏《镜花缘》,讲一个公主与驸马在兵荒马乱时,失散多年,各执半面铜镜,苦苦相守多年,最终团圆的故事,剧情非常凄美,照例赢得观众一大捧眼泪,
首演那天,贺文轩与蓝梦姗也去捧场了,两人只坐了辆轻便的马车,除了贺东贺西,沒让其他人相跟,
演出时,贺文轩让人把包厢的帘幔拉开,楼下、附近包厢的人一扭头,便可以看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