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轩是拄着拐杖进宫的。特意绕道由正宫门进去。许多官桥已在门外停歇。天气晴好。大臣们都赶在年前把要事向皇上禀报。个个穿戴整齐。安静地等候着奏事官的传唤。
贺文轩刚出现。大臣们就看见了。一大堆人拥上前來。嘘寒问暖。表达自已的关心。
“沒事。骑马不小心摔着的。小伤。”贺文轩是一贯的倨傲不凡。与人不亲不疏。
“那贺大人可得注意着身子。冬天骨伤可不好愈合。”大臣们纷纷叮咛道。
几阵风一吹。不一会。深居皇宫的皇帝也听说贺文轩受伤的事。于是。奏事官颠颠地跑过來。越过已等了个把时辰的大臣们。來到贺文轩的面前。“贺大人。你是下官扶你进去。还是坐轿进去。”
看吧。这就是待遇。沒法子比的。大臣们心中暗道。
“本官还能走。”贺文轩冲众人礼貌颔首。表情冷峻地跨过宫门。
沒走几步。他的父亲贺丞相迎面过來。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意外呗。不要太紧张。”贺文轩不着痕迹地抽出胳膊。多年以前。就不习惯与父亲这样的肢体接触。
贺丞相皱皱眉。陪着他往议政殿方向走去。不时。瞟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昨天你娘亲欢喜得大半夜都在说个不停。是不是书阁里住了位姑娘。她听书阁的门倌说的。”贺丞相生怕儿子拉脸。特意加了注明。
贺文轩俊容抽搐了下。“爹爹。这是在宫中。那些事回去再说。”
贺丞相陡地瞪大了眼。“真有那事。”苍天啊。他儿子开窍了。不会洁癖如谪仙。也可以象个正常的男子了。
“爹。皇上在等呢。我先走一步。”贺文轩一拐一拐地。匆匆向前。
贺丞相立在身后。先是震然。尔后咧开嘴。旁若无人地直乐。眼中浮现出孙儿绕膝嬉戏的场景。
贺文轩刚到议政殿前。门从内就打开了。议政殿的殿门上张灯结彩。四处布置了盆景和鲜花。也是一幅等待新春的喜庆气。
皇帝刚刚接见了礼部尚书。正端着一茶碗。细细地品着。
贺文轩进來。勉强躬身。皇帝忙挡住。差太监快快摆上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说话。
“好了。那些繁文缛节都免了。朕真是不明白。你骑个马都能摔成这样。”
“皇上。你真的认为我是从马上摔下來的吗。”贺文轩抬起來。
皇上稍稍讶异地抬了下眼。又捧起了茶碗。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看來。他到是想得挺长远的。”
“不长远。怎么能做大事。”贺文轩黯然地眨了眨眼。黑眸里溢满了可惜。
“朕知晓了。文轩这个委屈。朕很快就会讨回來的。朕准备。。。。。。”
“皇上。”贺文轩勇敢地打断了皇帝的话。“可不可以先容我把事情禀报完。然后皇上再下结论。”
皇帝一震。虽然有点不悦。但他就是欣赏贺文轩这股子狂放不羁。
“皇上。臣前些日子出了趟京。替皇上去见了位从未谋面的故人。”贺文轩慢慢地开了口。
皇帝搁下茶碗。放慢了呼吸。仪容紧绷得吓人。眼不自觉眯起。
“皇上心里面一定是在恨我的胆大妄为。其实我是为了皇上才如此放肆的。皇上。可记得三国时期。曹丞相的长子曹歪登基为帝时。担忧才高八斗的兄弟曹植欲夺皇位。命他七步之内写出一首诗。不然就斩首。子建公沒有走到七步。便脱口吟出:煮豆燃豆萁。萁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闻之动容。心怀不忍。放子建公出京。皇上。子建公乃一世俊杰。深受天下人的拥戴。威望不在曹丕之下。他都能如此。皇上的英明才能远远胜过他。又何必在意一个目不识丁、娶了位村妇、膝下只有三位女儿的瓷商呢。”
皇帝愕然。表情多出一抹复杂的沉思。
“我和他聊过。他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守着妻子。盼望着女儿们能嫁得好夫婿。然后在瓷艺上发扬光大。西京城对于他來讲。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他沒有任何关系。所谓的宝藏。他一点都不知晓。他不愿打扰别人。也不想别人打扰他们。皇上。萧王妃已仙逝。所有的事都埋于尘埃之中。他说他的父亲姓秦。后來改成了蓝。稳固江山是很重要。皇上。血脉亲情不更应珍惜吗。”
“文轩。你心里面是不是在想朕很冷酷也很残忍。”皇帝阴寒地瞪着贺文轩。
贺文轩神情自若地摇头。“不。我懂皇上的心。皇上不是担心他会如何。而是担心有心人利用他。來做出叛国之事。皇上担心太子本性纯善。斗不过那些人。所以想替太子把所有的后患都清除干净。”
“唉。”皇帝闭上了眼。沉默片刻。“朕若生得文轩这样的儿子。该如何欣慰呀。朕这九五之尊之位。是踩着众位同胞兄弟的尸体上。一步步走來的。朕是吸收了列朝列代的教训。要想国泰民安。就必须先要朝廷同心、步调一致。朕知他是乡野粗人。不必在意。可朕不得不去在意呀。”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