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不用如此吃惊的看我——”洛洛赌气的别开脸看着地砖,冷笑了一声儿:“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讨人厌吧?是啊,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怎么可能不讨人厌呢!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谁也不待见谁,何必再把我带回家相看两相厌——”
“洛、洛洛——”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冰害怕的拽住洛洛的胳膊,她怕这样的洛洛,没有笑眯眯的样子,冷然的表情带着她从没见过的憎恶,仿佛爹爹不再是爹爹。
言鹤祯一言不发的转过身。逆光的阴影笼住他,看不清他的神色。许久后才听见他无奈的开口:“别使性子,随我回家——”
“您竟然把那儿当家?我以为您宁愿陪着一具棺材也不想回那个家——”清脆干净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划过寂静的空气,森冷而嘲笑的语调让人不敢开口打断。
“爹爹,那里不是有您最讨厌的女人吗?你恨她,她从没听过你的话,她‘任性胡闹不成体统’,她对小冰很坏。我是她的女儿,我也很任性很招人讨厌,我们是一样的——”
“洛洛,别说气话——”无奈的声音微微有些愣怔。
“气话?我说了何止这一句,过去十几年一直说气话,早就说习惯了。我做作的学小冰说话,学小冰做事。乖巧听话懂事温顺,这些都是从小冰身上学来的,您看着很顺眼吧,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很恶心,恶心的连自己都想作呕——”
“够了!!”怒不可遏的声音打断洛洛的话。一直默不作声的贺尘雪黑着脸生气的站出来,一把将洛洛拽到自己身边:“没错!她是贺家花钱买的!那张白纸黑字的卖身契还在贺家放着,她要去哪儿你们管不着!!”
“雪雪!!”阮卫怜猛的喝住贺尘雪,却接不下话。
洛洛垂下眼,心中竟松了口气。
幸好有人拦住了她,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她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可是这才是她一直想说的话……就算当个坏女人也无所谓,反正她虚伪的面具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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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物极必反的东西会让人害怕。现在的洛洛就像只刺猬,虽然摘掉了面具,却换上了一身尖锐的刺和厚厚的壳,把自己藏在里头,防备着一切靠近她的人。
当然,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哭闹的端端,洛洛舍不得。另一个是仗义的贺尘雪,洛洛赖着他。若是那天他没有揽住她逃开那屋子,洛洛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她甚至不敢看任何人的神色,只是低着头躲在贺尘雪身边匆匆的离开。
“喂,你打算在这儿躲多久?”贺尘雪为难的坐到洛洛身边,随手捡起小石子儿一下一下的往湖里扔:“你要再这么闷声不响的不理他们,我娘和我姑姑可都要生气了,到时把你赶出去,还不让你回贺家,看你怎么办——”
“我可以回醉乡楼——”洛洛赌气的搬起身边一块特大的石头,学着贺尘雪的样儿,费劲儿的甩进湖里。
“扑嗵——”一声儿,溅起了大大的水花,扑上来一半的水珠子,把两个人的衣服打的湿淋淋,还“嘀嗒嘀嗒”的滴水。
“言洛曦!!”贺尘雪愕然的一愣,甩了甩湿答答的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洛洛。洛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做错了,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儿往回跑。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贺尘雪好笑又好气的瞪着一溜烟不见人影的洛洛,无奈的拍了拍湿了半身的衣服,
“这是怎么了?”傅延修挑挑眉走过来,身后跟着怯怯的像小绵羊的小冰。
贺尘雪微愣了一下,不禁苦笑。洛洛果然学的很像啊,同样怯怯温驯的乖巧模样,仿佛一大声儿就能把她们吓晕。只是一个眼中全是柔柔的水,另一个眼中却总闪过不和谐的慧黠和俏皮。明明是不一样的人,却硬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人,真是个笨丫头……
“表哥,怎么这么好兴致,一大早的带着表嫂到处闲逛——”贺尘雪笑嘻嘻的打趣,果然看见小冰红的像番茄的小脸,好像要烧起来似的。他可从没见过洛洛这样,那丫头脸皮比她妹妹厚多了!
傅延修不置可否的看了眼小冰,连嘴角也懒得牵动一下,直入正题:“小冰说想见洛洛,我便带她来了——”
“啧——”贺尘雪揪着眉头,为难的摸着下巴:“这可难办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小心她把你们气个半死——”
“不会!”小冰赶紧从傅延修身后走出来,紧张的摇头:“洛洛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可以让我见见她吗?”
“问我有什么用,要看那丫头还要气多久——”贺尘雪无奈的耸耸肩,甩着一身湿答答的衣服:“能不能先让我把衣服去换了?难受死了——”
“嗯——”傅延修淡淡点头,侧身让开路。
看着贺尘雪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雪雪也会真动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