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晓心中始终担心宋青涯会怎么罚自己,他既然放自己去送了楼九,那下面就该出现狂风骤雨般的惩罚了——先给一口甜的,然后才是教训。也许是在祠堂里跪上半天,也许听几个人连续的训斥指责,总之,无论出现哪一种局面,蕊晓都想不到会像是眼前这样。
宋青涯一本正经的对她说:“你既然想离家四处走一走,我就让人带着你出去看一看,你想去哪里随意,但是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要老老实实的听话,别闯祸。”
蕊晓小心翼翼的看着宋青涯,仔细分辨着他这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与情绪说出来的。他这是不是气疯了才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说,自己一旦离开家门,他就关上门不让自己回家了。蕊晓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难不成她现在就如同别人家将败家子扫地出门一样赶了出去?
蕊晓此刻已经完全看不成“自由”这两个字了,她看着宋青涯,吞吞吐吐的说:“为什么?”
“你不是很想出去么?”宋青涯坦坦荡荡的反问。
蕊晓哑然,想出去是一回事,但是像这样被宋青涯放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仅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战战兢兢的。蕊晓下意识的就想摇了摇头,宋青涯见她如此,便问:“怎么了,难道现在不想出门了,你这主意是不是变得都太快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让蕊晓更加担心了。
“不,我不想出去,我现在就想着在家里待着。”蕊晓的底气并不是很足,在宋青涯面前简直就像是力不从心的挣扎。
宋青涯终于笑了起来,不过根本就不像他平时那样。他语速缓慢、语调温和,同时又带着一些不容置疑的坚决说道:“可是我现在就希望你能出去看一看,我此刻的态度就像是之前不让你去漠北一样坚决。”
蕊晓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说:“我就知道,你这其实就是在惩罚我,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哪怕是我现在同意你去大漠?”宋青涯问。
“哪怕是去大漠!”蕊晓同样坚决的回答。
宋青涯点点头,一脸的明了:“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哪儿都不想去,只是想要与我作对是不是?”
蕊晓又是下意识的摇摇头。宋青涯根本就不在意,只是说:“不过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你自己做好决定,过两天你就能出发了。你头一次出门,在外面待时间长一些也可以。”
“你这是认真的?”蕊晓不置信的瞪大眼睛问。
“我同你说的事情明明每次都是你不认真的听。”宋青涯语气中微微带着一些指责,这让蕊晓低头,想反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她只能既委屈又可怜的问出来一句:“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出了这个家门的话,还能不能再回来?”
宋青涯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个平常的笑容:“你以为你在出去以后我就不准备让你回来了?这儿是你的家,你难道还怕进不了门么?”
蕊晓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宋青涯却慢慢的靠近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柏叔才同我谈过,觉得我对你的管教实在太严厉了。你别胡思乱想,你不是想出去么,那就出门好好的玩一玩,等回家后便要给听话老实点了。”
蕊晓听他这样说,稍微轻松了一些,歪着头看着宋青涯,直到他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这一次虽然我放过你了,可吴妈还憋着许多话没同你说呢,你还是想个法子怎么让她消消气吧。”
“我可没办法面对她哭。”蕊晓小声的说。宋青涯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我以为你早该习惯这些了,你现在就去看看她吧。”
蕊晓还是有些担心,不相信宋青涯竟然会真的放过自己,可是,他在自己面前又向来坦荡,即便是生气,或者是惩罚,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她并没有去找吴妈,而是去见了柏叔。毕竟刚才宋青涯的话中也是提到他了。蕊晓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宋青涯这其实是在生气。
现在她已经不在宋青涯的面前了,脑袋也清明了不少,忽然就觉得这其实和她被关在房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见不着彼此,不会再惹得青涯哥哥生气了。蕊晓这样一想,恨不得立刻就跑回宋青涯的身边,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向他哭。
蕊晓很容易就找到柏叔,他正在打理一片紫色的小花田。基本上柏叔的这些花花草草,府中的人从来不敢乱动的,先不说是因为柏叔本身严厉,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是,府中的小丫鬟摘了一朵硕大芬芳的粉色花朵别在发鬓上,结果那小丫鬟的头上就出现了一块斑秃,俗称鬼剃头。后来还是柏叔给了药膏抹在头上,小丫鬟才恢复一头油光漂亮的青丝。
这种前车之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府中没人会愿意为了折一枝花而弄的遍体鳞伤。
蕊晓小心翼翼的跨过花田外围低矮的树枝围栏,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柏叔身边,笼着裙子蹲下。她看着柏叔握着竹片轻轻的掘着花茎下湿润的泥土,然后蕊晓就能发现纤细的根须上,长着一粒粒的圆形的小珠子,比黄豆还要略微小一些。柏叔换了一片更薄的竹片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