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闪电划过傍晚的天空。好像在阴霾的天幕上撕开了一道伤口。天空已经呈现成紫红色。南京城的上空仿佛正要透过闪电割开的伤口汩汩泣血。
老王爷江琰半生戎马。向來是不相信什么天象异兆的。但是活到了这把年纪。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骇人的天象。整个天空都被鲜血和烈焰的颜色充斥着。要说沒有大事发生。那是谁也不信的。
虽然说天现凶兆。但是这样的异象到底预示着什么。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了解的。而江琰却是仅有的几个知道事实的人。就在今天早上。陆续从西边回來的几只信鸽带來了他早已预料到。却又始终不愿相信的信息:剑南道和山南道起兵造反了。
事实摆在眼前。再否认下去只能是自欺欺人。。新皇帝江哲对军队进行和平改革的初衷失败了。。那位年轻的皇帝该如何才能收拾现在这个乱局。江琰简直泫然欲泣……
“王爷。御前侍卫统领张大人來了。在外面候着呢。说是皇上急着让您进宫。”府里的大太监王和进來说道。
“皇上急着叫我进宫。”江琰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由不得他感到奇怪。若是放到武宗朝。无论何时。只要事情紧急。武宗皇帝都一定会派人叫他进宫。要他列席御前会议。提供建议。但是自从武宗皇帝驾崩以來。他就从來也沒有受过这个待遇。
江琰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去告诉张侍卫。让他稍等片刻。我稍作准备就即刻跟他进宫。”
江琰随着张晓缓缓走在皇城之中。经过空旷的广场。视野可将城墙和一座座宫殿尽收眼底。虽然天气恶劣。但是广场上的侍卫仍然如钉子一般地站立着。偶尔还有一队队的侍卫巡逻经过。
弘德轩外的侍卫一眼便认出了两人。并沒有阻拦。
“请王爷在此稍候。容张晓进去禀报。”张晓对江琰说道。
“是恭王來了吗。快请进來。不用禀报了。”江哲的声音传了出來。
江琰走进房间。发现江哲并未身着朝服。只是穿了件月白色的绸质长衫。腰上系着杏黄丝绦。想是因为自己进來。已从椅子上站了起來。旁边的小凳上坐着徐权。
江琰的眼睛已是适应了室内光线。便要行礼参拜。江哲忙趋前一步扶住。笑着说道:“您老快快免了这一层。论辈分我还该叫您四爷爷呢。虽说名分有别。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老这么拘束着。还有什么趣儿。而且武宗爷早赐了您老君前免跪了的。到我这儿就更沒有您跪的道理了。”
“这是万岁爷体谅老臣。可当臣子的却并敢当。”江琰和江哲并不熟悉。但眼见江哲行事谈吐皆属上乘。心中感到欣慰的同时。也略带着一丝的感动。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皇上召臣前來。想來是因为西边的事了。”
江哲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您老是我大唐朝最会打仗的大将军王。现在有了战事。朕不可能不请您老前來咨询。徐权正在汇报军情。您老跟着一块儿听听。”
徐权虽然已是官居枢密院副使。还是议政学士。但是寒微的出身依然显而易见。他的身材很瘦。面相也并不出众。身上的紫色官袍虽然是崭新的。但是里面露出的衣物却可以看出早已褪了颜色。这些都说明他还是保留着俭朴的生活作风。
江琰点了点头。冲徐权说道:“现在情况如何。”他也很想知道枢密院的情报工作做的如何。因为他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的二镇造反的信息。具体的情况也还不是很清楚。他有点儿不大相信徐权能够了解的更多。
徐权摇了摇头。说道:“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已经确定的是剑南道的徐子厚和山南道的陈光曦已经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发兵冲南京而來。岭南、淮南、河南也都选择了观望。沒有一道主动发兵勤王。”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当然不愿意。如果这一仗朕打不赢。他们永远也不会愿意裁军。”
江琰在心里也默默地想到:“是啊。他们当然不愿意了。你是个有作为的君主。可是你也太过急躁了。这些个将军们。哪一个是善茬。你一道旨意便要削去人家大半的军权。给谁也会不愿意的。”
江哲又问道:“北疆四镇还安分吧。”
赵普回道:“还算平静。因为此次裁军并沒有牵涉到他们。北疆四镇的将军们都未做出不忠于朝廷的举动。”
江哲点点头说道:“只要北疆不出事情。朕心里就还有谱。可是平叛也是指望不上他们的。毕竟突厥人一直就在虎视眈眈。北疆的兵一个也不敢动。”
起身踱了几步。江哲又说道:“目前來看。我们现在能用的兵也就只剩下京师十二卫了。可叛军却有着八十余万兵马。我们人手不够。怎么也不够啊。”
江琰起身说道:“皇上。老臣虽然久已不问朝政。但是现在军队中领兵的将军们都或多或少地还卖老臣的面子。臣想明日便出发去见见各地的将军们。或许能为我们再争取一些力量也未可知。”
江哲感动地说道:“您老能够出马。当然是最好的了。可是來回鞍马劳顿。您老年纪又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