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的朝房之中,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夜里南京城的大街小巷中传来的马蹄奔走声、呐喊声以及皇城之中隐约传出的打斗和喊杀声,不止一个人听到。
几乎不用考虑,所有人都知道京师发生了大事情。清晨一早,这些位大臣们一走出家门,就看到南京城各大城门紧闭,盔甲鲜明的羽林卫一个个手执兵器,神情紧张的守卫在城门前。
这些久经官场的人,用屁股都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夜里发生了大唐朝建立以来的第一场夺宫之战,而且瞧这架势,战斗已经结束。
“究竟是谁胜利了?”这个问题才是文武百官们最为关心的问题,但是目前的情况却丝毫看不出半点的征兆。
看不出来才让人心里没底,别看这些所谓的大臣们平日里在下属和老百姓面前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但是现在他们心中的鼓点打的最急。
他们能不急吗?有人选择了站在江哲这一边,但是如果胜利的是李罡怎么办?有人选择的是站在李罡那一半,但是谁又知道胜利的不会是江哲?还有人选择了骑墙,这些人心里更着急,说好听的他们是两边都不得罪,说的不好听他们就是两边都得罪。
于是乎,虽然今儿不是朝会的日子,但是这些大臣们没有一个人去各自的衙门,而是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朝房里面。大家议论纷纷,探测着这场夺宫之变的结局。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神情慌乱,说话也没有了往日的分寸。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李敏、李叔正和黄敬泰缓缓的走进了朝房之中。
这三位的出现,顿时令朝房中的议论消停了下来,所有大臣都呆呆的看着他们,显得有些意外。因为这三位面上的神色太冷静了,就是一副准备上朝的表情,但是今天却不是上朝的日子。
聪明人立刻便领悟到:这三位肯定知道内情。更聪明的人则能领悟到更深的一层:昨夜的夺宫之战,很大的可能是皇上赢了。因为李敏和黄敬泰都是站在江哲那一边的,李叔正表面是维持中立,但是其实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
王眉山无疑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骁骑卫和江北大营整整一夜都是按兵不动,他就已经觉得要坏事,现在李叔正又和李敏、黄敬泰走到了一起,形势就更加明白了:他们还是低估了龙椅上的那位十六岁的少年,李罡的逼宫,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失败了。
王眉山的脑海之中飞快的进行着利弊权衡:李罡倒台,自己作为李氏集团的核心人物,肯定是最先被清算的一批人。这个时候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大概也就是眼前的这三个人了,李敏和黄敬泰都是向来不打交道的,剩下的只有李叔正了。
“老师早!学生给您请安了!”王眉山凑到了李叔正的面前,躬身一拜,恭恭敬敬的说道。
李叔正回头瞥了一眼王眉山,脸色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敢问你是……”
“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王眉山轻轻一笑说道,“学生是圣元八年的一甲头名——王眉山。那一年,正是老师您主持的春闱!”
李叔正皱着眉头,手指轻点王眉山,口中不停地说道:“你、你……哦、哦……”他一边说,一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师敢是想起学生来了?”王眉山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老夫实在是想不起来!”李叔正的话让王眉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看着李叔正从他的身旁走过,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正在王眉山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李叔正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看着王眉山,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大声的说道:“老夫想起来了,圣元八年的省试确是老夫的主考,那年的状元也确实是叫王眉山!”
闻听李叔正的话,王眉山脸上的笑容又活泛了起来,再次一躬身说道:“老师想起来了,正是学生!”
没料到李叔正却眉头一皱,上下前后的仔细打量了王眉山一番,轻轻的摇头道:“不对,你不是王眉山!”
王眉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不明白李叔正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话头解释道:“学生确实就是王眉山,殿中的同僚们都可以为学生作证!”
王眉山身为吏部侍郎,这殿里面不认识他的还真没有几个,所以人群之中有几个人不自觉地便点头附和着说道:“没错,这确实是王侍郎!”
但是李叔正依旧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你不是王眉山,当年的王眉山那可是位颇有风采的英俊青年,你看你,全身上下那有一点儿的风流倜傥的感觉?算年纪,王眉山今天也才四十出头,可你却是看着比老夫小不了几岁啊!”
王眉山这些年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老的确实是比较快,听了李叔正的话,不禁略显尴尬的说道:“老师,那时学生年轻,可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哦,十几年了?”李叔正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王眉山一眼,淡淡的说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已经十几年了。你这一声老师,我也是十几年没听过了!不敢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