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十六这天,繁琐至极的大婚序曲终于唱完,真正的大戏开锣了。
一大早,祭拜完祖先之后,江哲一身崭新的衮冕,驾到宣政殿正殿,面南背北坐在了御座之上,周围侍卫环立,东西朝堂则站满了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气派归气派,江哲坐在龙椅之上,却有点儿呆呆地,怔怔地出神,虽然这场婚礼前前后后已经准备了足足有一个月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此事来得太突兀,令他措手不及。
张尽忠的女儿张静姝,他从来没有见过,其实是谈不上什么好恶的。虽然他心中很清楚,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在这场婚礼里,新郎和新娘的好恶,根本无足轻重。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李梦瑶和那位蓝衣少女,甚至是连百里红玉也在不经意间被拿来跟这位还未见面的皇后做个比较。
毕竟皇后是他终生最重要的伴侣,虽然这位伴侣并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儿,但是心中仍在无意中进行着勾勒。这张静姝到底是象蓝衣少女那样洒脱妩媚和刁蛮活泼兼而有之;还是象李梦瑶那样学识渊博,温柔清丽?
良材难觅,佳偶难求,期望过高最终往往是失望。江哲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静下心来:张静姝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千金,只怕注定要令自己失望,自己又何必在这儿自作多情的伤脑筋呢?
其实在江哲定下了要娶张静姝之后,坤宁宫便已经开始进行装修布置,由有过性经验的女官领衔的八名铺床宫女也早已在坤宁宫的床上等待着对皇上进行夫妻生活的业务指导。
按照规矩,这八名铺床宫女要在这一个月内,每日每夜都要进行陪宿,以此来训练皇帝的活塞运动操作技巧。但是这项令每个男人都羡慕不已的培训活动,却被江哲毫不客气地予以拒绝了。
对于女人,江哲一样也有着正常男人的欲望,但是对于这种铺床行为,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因为那样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像是一个实验品。而且,他在心中还下意识有个不能对别人说的小情结,那就是自己的第一次一定要给这辈子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当然他这个小情结,肯定是一个伪命题了,除非到死前之前,他是无法知道,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是谁的。
虽然江哲一再要求节俭,但是除了天大地大,就是皇上大,所以这皇上的婚礼再怎么节俭,仍然逃不过场面大,动静大,规矩大,麻烦大……不然,为什么同是娶媳妇儿,皇上娶就非得叫作“大婚”呢?
皇宫中早已是到处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外加大蜡烛,御路上也都铺上了红毡子。中和韶乐设在宣政殿前,丹陛大乐设在中极门内;法驾卤簿陈设在宣政殿丹陛及庭院内;“女乐”分设在弘德轩后面和交泰殿前面。
静鞭三响,在鼓乐声中,诸位王公大臣向江哲行了“三跪九叩”礼,“万岁”之声,地动山摇。
江哲轻轻揉了揉耳朵,也不说话,只是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赶紧接着进行下一项,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巴不得早些结束。
礼部尚书李叔正手捧金册、金宝,宣读册文、宝文之后,太监们把早已准备好的节、册、宝授予迎亲使者李罡。
王公大臣们再拜,礼乐再起,迎亲队伍这才出发。江哲也起驾前往交泰殿,静候皇后的到来。此时的他,却越发地显得心神不宁,不知是欢喜还是担忧,大老婆马上就要娶进门了,可到现在还不知道品貌如何,脾性如何,不论他天性多豁达,心情都不会平静的。
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外面的道路两边还是挂满了数百盏宫灯。迎亲仪仗队伍从午门一直摆到太尉府门前,最前面的方阵由九十六名太监组成,应着乐律,边走边一齐拍手;随后是一百零八匹纯色马组成的对子马方阵;在这之后,便是十六人抬的明黄凤驾,在礼乐声中缓缓地移动着。
一行人马,花花绿绿,绵延数里,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靓丽的风景线”。城中百姓得知是皇帝要娶亲,谁还能在家里坐的住啊?真个儿是万人空巷,观者如潮,夹道迎送。
这边动静大,规矩大,太尉府那边也一点儿也不轻松,自纳采、纳吉、告期以来,太尉府来了个全府总动员,上上下下,谁都没有闲着。
先是整修宅院,大搞环境卫生;可是这里面的学问也是非常大的,因为你首先不能“僭越”,否则太尉府搞得像皇宫一般,那还了得?但是,在不“僭越”的前提下,你还得尽量让人看着有“门当户对”的感觉。单是阖府上下、全家老小,置办里外三新的行头,就忙得够呛,何况,还得张灯结彩,张罗喜筵,广泛散发“喜帖”呢?
为张静姝化妆,更是一件死脑细胞的活。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个多月,动静整的这么大,差不多天下尽人皆知,虽然生米还未做成熟饭,但是“退货”是不大可能了。可是,万一进了洞房,江哲一掀盖头,不满意,不开心,皇恩就很难浩荡了。
可是偏偏这位太尉府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一盏什么省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