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在他肩上一拍,轻笑道:“傻小子,人都走了,我们也快下山去吧。”张然羽这才惊醒,仰头再望了眼无垠的碧空,望向紫玉离去的方向,不免有些黯然。他眼见慕容紫玉身份高贵,又是魔道中人,只道此地一别,今生永无相见之日,心中反而一片平和。他暗暗闭目合掌祷祝道:“紫玉姑娘,愿你的父亲早日好起来,一家人快快乐乐,永远没什么烦恼。”
祝祷完毕,他将紫玉留下的玉坠放入怀中,仰天长舒一口气,顿时心中洒脱,整个人平增一番神清气爽之意。张然羽转身见老道已然向山下行去,急忙迈步跟上。这次两人脚下再不停歇,却也直行了一个时辰,才下得山来。
醉道人回身道:“若是我没记错,向前三十里处有座大城,我们走快些,还能赶在傍晚之前进城。”
师徒二人又是一路疾赶,约莫行了十余里路,正赶至一处树林之内。此时已至正午时分,烈日炎炎,灼热难当。醉道人靠在一颗大树旁边,大叫道:“不走了不走了,等凉快些再说。”张然羽一路不停,更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这二人便暂避此处,歇息片刻。
只是,看那醉道人精神十足,上窜下跳,却哪有半分疲弊之感。想来,多半却是体贴他这徒儿。张然羽看在眼中,也着实有些感动。
这师徒二人并肩坐在一株大树之下,那古树枝繁叶茂,撒下片片树荫,将烈日尽数挡住,更有阵阵微风,吹拂而过,倒也颇为惬意。老道自身后取下葫芦,刚喝了一口,斜眼一瞄,却险些呛住,面上现出激动之色。
张然羽顺他视线看去,只见前方树林之内,不知何时,竟跳出十数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满面狰狞。这十几人皆手持大刀,当先一人,身高体壮,满脸横肉,一副首领打扮。却听这首领哀叹道:“真他妈晦气,让兄弟们顶着这鸟太阳晒了半天,等了半天的肥羊,怎么只盼到这么几只小鸡!”
他身旁一个猥琐汉子笑道:“大哥,小鸡虽瘦,倒也有几两肉,可不要放过了。”那大汉点点头,当先跨出一步,高声喝道:“前面老头小孩听着,本大爷只求财不索命,速速放下钱财离开,否则……哼哼,休怪大爷我刀头见血!”他挥了挥手中大刀,倒也有模有样,他身旁贼人纷纷效仿,颇有几分威势。
此时,张然羽终于明白,自己竟是碰上了强盗!
他昔日居于山中之时,也曾有村里百姓下山之时,被强盗洗劫一空,故而对这些刀头舔血之人,皆是忿恨不已。
只是,在他心中却早已认定,这些山贼强盗,个个凶恶无比,杀人无数,乃亡命之徒,此时自己遇上,却也有些惊惶失措。
张然羽急忙看向身边,不知这“神仙师父”有何对策,只是这一看之下,他却险些晕倒过去,心中大叫古怪!
却见那邋遢老道浑身发抖,状似惊惧之极,只是……看他两眼放光,嘴角含笑,却仿佛看见什么珍宝一般,如此想来,那莫名颤抖,多半却是兴奋所致。
张然羽只听这古怪师父传音道:“生意来了!”却见这老道早已三步并两步,眨眼之间便窜至那一众强盗面前。只顷刻间,他已是换了一副面孔,满脸悲凄之色,向那贼酋哭诉道:“大王,我一个穷老头子,没什么钱孝敬您,您就……就放过我们吧!”他抡起袖子,擦了一把鼻涕,又努力挤出两滴浊泪,倒也着实一个糟老头子模样。
只是,如若仔细看他,却可在那一双醉眼深处,发现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起处,那强盗头子还颇有些心存顾忌,只因那老头身着衣物,虽脏鄙不堪,却被他一眼便认出,竟是一件道袍。时修真之人,虽隐于山林,不问尘世,却早已被普通百姓传为神化般的存在,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便是在强盗之中,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即道士与僧人这等出家行者,并不在抢劫之列,只因如若一个走眼,惹恼了那些个修真之人,只怕遭来灭顶之灾。
只是,那贼酋眼见这老头畏畏缩缩,又哪有半分修道之人的影子,心下不由大定,已将这老道当作“冒牌货”看待。那一声“大王”叫的他舒爽无比,十分受用,不过,听这老道之意,竟是想全身而退,那可就万万不行。
这贼酋面色一沉,巨目圆睁,怒喝道:“放屁!少跟大爷废话,要钱要命,你自己选吧!”说至此处,他脸上横肉微微轻颤,更举起手中九环大刀,作势欲砍。
那老道吓得瑟瑟发抖,急忙求饶道:“大王,别……别杀我!小老儿我身上没钱,家中却有,大王你将我爷孙二人带回山寨,我写信给家里,要他们拿钱来赎,您看可好?”
这伙强盗在林中埋伏半天,连个鸟毛也没有劫到,如今好不容易碰到这师徒二人,听这老头所言,更是可平白得到许多钱财,不由心中大喜。只略一商量,那贼酋点头道:“好吧,看你这老头还算识相,我们也不强人所难,姑且答应了你就是。你爷孙二人这就随我们回山寨去,若是你家人不拿钱来,休怪我们刀下无情!”
老道闻之大喜,连声道:“多谢大王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