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依莲便很少见到何畔,即使见到,也不过是瞥到他匆匆而过的身影,
而Rose,依莲倒是很经常见到,有时在共用的走廊里,有时在楼下,有时在学校里,她们时常会碰面,
Rose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她也不再穿宽大的衣服掩饰,只不过,她依然喜欢穿鲜红色的衣服,浓艳的颜色,让孕味渐浓的她,依旧很是亮眼,就像一朵怒放的红玫瑰,很难让人忽略,
见得多了,依莲和Rose渐渐熟悉起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偶尔互相帮个忙,就渐渐相熟了,只是,她们之间虽然越來越熟悉,但关系却仍是停留在“近邻”上,只是变成相熟了的近邻而已,
两人见面,往往只是比较客气的寒暄,或许泛泛谈些不痛不痒的话題,很少涉及各自的生活,对于对方的隐私,似乎都默契的沒有去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其实,有时候,依莲看着Rose隆起的肚子,心里也暗暗好奇: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依莲曾偷偷地留意过,想看看Rose有沒有跟哪位男子关系比较密切,她发现,Rose的生活和她的生活一样简单,她几乎从未发现Rose与哪位男子有密切的联系,这样的Rose和杰克逊太太口中的那个Party女王差别很大,
天气渐凉的一天,依莲又一次在学校里见到Rose,只不过不是在校道上,而是在教室里,那天,早早下了课的依莲,忽然兴起了好好看看Y大的念头,她沒有像以往那样下了课以后去泡图书馆,而是慢慢沿着一条绿树成荫的陌生校道,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逛,
不知走了多久,依莲走到了一幢教学楼的旁边,她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偶尔聆听从教室里传來的声音,有时候是老师讲课的声音,有时候的学生发言或讨论的声音,不过声音都不是很大,但在静谧的校园里,教室外的依莲也可以依稀听出教室里传出來的声音的,
走到最后一间教室的时候,依莲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清润的嗓音,说着极其流利的美国英语,她下意识地往教室里面看,并沒有看到何畔的身影,只看到松散地坐着的几位学生,在那几位学生中,一抹鲜红吸引了依莲的注意,
是Rose,她正舒展地坐着,毫不介意地现出她隆起的肚子,
这时,何畔不知说了句什么,教室里传出了哄笑声,
可是,依莲看到,Rose并沒有笑,很显然,她走神了,依莲看着她,发现她的目光直直看着前方,虽然只是从侧面看她,依莲也可以看得出來,她的目光痴痴地凝视着前方的某个人,几乎一瞬不瞬的,仿佛她的全部的心神都已经被她眼里的人所摄去,在那里坐着的,只是她的躯壳而已,即使依莲沒有看到Rose前方是何人,但从Rose坐在最前排的位置看,依莲猜测Rose正忘情凝视的人,应该是讲台上的何畔,
看着那个痴痴的,仿佛已经失去了魂魄的侧影,依莲忽然想起來大学时的自己來,确切地说,她想起了,何畔“失忆”后,努力地想要他“恢复记忆”的那个自己,
如今回首,依莲忽然发现,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美好:痴情、纯粹、勇敢无畏、一往无前......
可再想想如今的自己,依莲感觉到很是厌恶,她讨厌无法摆脱池强昊影响的自己;讨厌如今仍是沒有剪断过去的自己;讨厌因为身份的限制而裹足不前的自己......
而Rose,她却仍是那么美好、那么纯粹、那么勇敢无畏、那么一往无前......
从那以后,依莲不再去猜测Rose肚子里的孩子是谁,那答案已经在Rose痴迷的眼神中了,虽然,那种可能性极其渺小,可是,人本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伟大生物,不是吗,
可是,假如她的猜测是真的,她该怎么办,何畔怎么办,Rose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依莲摇头,不知道如何去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題,
“我以为你会生气,会吃醋......”依莲某天忽然想起何畔说过的这句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似乎过于平静了,完全不像以前知道池强昊跟其他女人有牵扯时的愤怒和焦灼,
连依莲自己都吃惊于自己的平静:是不是她以前有过太多的愤怒和焦灼了,所以她麻木了,还是,她的心死了,至今沒有复活,
几天后,依莲在校园里遇到了何畔,他是专程在那里等她的,
身后是平坦细致的翠绿草坪,身边是历经沧桑的苍翠古树,白衣白裤的何畔,飘逸得像蔚蓝的天空中的一朵白云,她看到他脸上的笑,温柔得像抚肩而过的微风......依莲驻足,凝望着这样的何畔,她和他之间,隔着不过窄窄的一条校道,可依莲却忽然觉得,他和她之间,仿佛隔了茫茫一条银河,
见依莲久久停驻不前,何畔迈步,几步走到她的跟前,他脸色的笑容稍稍有些收敛,声音却清润如昔:“下课了,”
“是,”依莲应答道,匆匆扬起一朵笑容,她都觉得自己的脸部线条绷得有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