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向晚。罗心倚身在床沿。心绪飘荡。这时敲门声响起。她问道:“谁呀。”夏光的声音回答:“罗姑娘。睡了吗。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就不进去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去。罗心想道:“这夏光倒有自知之明。分明想來见我。但恐深夜不便。就又改变主意了。原來他并不如我以前想象的那么环。至少我沒有听说她的太恶劣的行迹呢。”
夜凉如水。初春的夜晚天犹寒冻。罗心躺在床上。被褥毛毯都是上品真料。想见得是夏家对她格外爱护。她只觉一阵暖流涌上心头。沉沉睡去。天亮的时候醒转。侍女已先一步送來热乎乎的洗脸水。见她起床。连忙走近來叠被整床。勤快得很。罗心笑笑。问:“小菊。你每天都是这么早起床么。”小菊边干活边笑道:“是呀。小姐。你昨晚睡得可好。”罗心道:“好得很。哦。平时夏老爷和夏公子待人怎么样。”小菊似乎想了一会。说:“当然很好啦。依奴婢看。夏少爷对罗小姐您可是一片真心。”罗心啐道:“你这小妮子。乱嚼什么舌根。”小菊嘻嘻地笑。忽然又问:“小姐您觉得我家少爷怎样。”这话怀有征询试探的意味。罗心当然明白。就道:“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是好人了。”这话似乎答非所问。小菊也沒再问。待罗心洗漱完毕。才将洗脸盆端出。
不一会。夏旷添一派慈和地走进來。和昨日见面时的那副嗔怒的脸容完全不一样。才一见面就说:“罗姑娘。你今天气色好多了。过的还习惯吗。”
罗心这回见到夏旷添。虽然沒有十分热络的表情。但也不再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了。闻言点点头道:“多谢老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沉齿难忘。”夏旷添摇摇手。“罗姑娘。千万别说客气话。平顺王爷在世时我是相当仰慕尊敬的。老夫年纪不浅。人生经历也不短。历过艰难困苦方知为人不易。能够帮贤侄女那是快慰的事。哦。现今不方便称呼贤侄女一声‘落晴郡主’。侄女不会介意吧。”罗心黯然道:“夏老将军只管叫我罗心。那什么落晴郡主是个累赘的名号。不叫也罢。”夏旷添颔首道:“那么。老夫就有僭了。姑娘若是赏脸。不凡叫我一声伯父。以后大家相处。融洽如同一家。我会视你如同己出以慰王爷在天之灵。”罗心一阵感动。点头应了。
早饭在大厅里团聚。罗心被请上主席。左边是夏夫人。右边是夏光。坐对面的是夏旷添。似乎已沒有明显的主客之别了。夏光今天特别的高兴。沒忘时不时为罗心夹菜添饭。弄得一旁的侍女插不上手。夏夫人嘻地笑道:“瞧光儿这孩子。最近几天精神儿多健。”罗心脸一红。低低地道:“伯母说笑了。”她决定不以郡主的身份现世。再说这劳什子的郡主委实不伦不类。所以说话待人较先时客气礼貌。夏旷添老脸安慰。心怀一畅。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一脸平易近人的气度。顿让罗心生出无限好感。夏光听母亲说话。也回话道:“娘您别说笑。罗姑娘來到我们家。我这个做哥哥的能不关心照顾。娘您若叫表姐表妹们來家做客。我照样是这样子的。”两句话说得不亢不卑。一家子听得其乐融融。
饭后。夏旷添当着罗心的面亲自叫來两位亲信家仆。责成火速赶往天山求取灵药。千嘱万嘱。务必尽快将“千年何首乌”弄回來。实则。他的友人早年确曾得过一棵。历经沧桑年月。这时是否还有存留并不可知。碰运气的可能性相当大。饶是如此。罗心也感动非常。
又过了数日。罗心一直呆在夏府。平日除了女眷们活动的后花园附近。别的地方她一步也不敢多走。真像是一个听话的姑娘。其实。她的心思里不知残留多少的苦楚。难道一辈子终老此地么。但是……李萧儒已经成家。她一时心灰意冷。外面的花花世界已不足以唤醒或者活跃她的心灵了。这段日子以來。夏家俨然良善之家。每个人都把她当成了亲人一般。连平日里冷峻的夏老爷子。一见了罗心的面也掩不住慈和关爱的情怀。真的视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相反地。有时会当着罗心的面训责儿子的不是。教夏光好不难堪。
这一日夏旷添在书房伏案阅卷。罗心孝心十足地为他送上一盏热茶。夏老将军老怀大慰。忍不住颔首连连称许。说道:“贤侄女。你身上的毒伤还会发作吗。”罗心回答说:“暂时不会了。张御医送的药可真灵。只要每三天服用一颗。就可暂时稳住毒势发作。”夏旷添皱眉道:“唉。这毒伤还真是让人担心。能及早断根那才好。张御医医术高超为人忠良。伯父甚是敬重。今早已经派家丁前去邀请。过会儿可能就会为你看病來了。稍后你还得多多劝醒。千万不要让张御医露了这里的口风。”罗心点头道:“这个自然。张御医为人持重。伯父你放心好了。”夏旷添又沉吟道:“明日伯父要随同皇上亲征沙场。家里的事就有劳贤侄女协同照看了。”罗心欣然应道:“伯父千万不要见外。侄女会好好帮着照看府上的。”夏旷添捋须长笑说:“这就好。这就好。这阵子天山若來灵药。那就真的让人开怀了。到时伯父不在家中。你尽可遵同张御医的良方小心服用。将毒物连根拔除才好哪。”罗心感动得说不出话。心想这老人家对我真好。这几日來他们并沒有逼我嫁做夏家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