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松云道长叫道:“你们两个先别走开,我来为李少侠把个脉。”李萧儒和罗心依言重又进去,房间只剩三个人。松云道长望望罗心,又望望李萧儒,似有感触,抓起李萧儒的一只手,把起脉来,良久不语,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半晌,松云道长才松开手,缓缓地、郑重地道:“脉象微弱,筋与气错乱相冲,唉,这本接近死脉,却如何能活这么久,真乃奇迹!”又撩起李萧儒的上衣,只见后背命门穴上犹有一个深红色掌印,问:“这个掌印有多久了?”李萧儒答道:“差不多四年了,道长有何见解?”“四年之久,掌印不退,色犹鲜红,霍雄真是好厉害的功力,少侠如无内功护脉,恐怕早已命归黄泉了!”
罗心急道:“道长您看有无好方法救助?”松云道长摇摇头,默然不语。罗心情急之下,顾不得了:“听说道长有一部‘玄云正气录’,不知……”一说起“玄云正气录”,松云道长脸色遽变,忧伤浮现。李萧儒从怀中摸出杨啸鹏老哥儿的玉佩,将杨老哥罹难的事说了,众人免不了唏嘘一番,松云道长悲痛地道:“啸鹏是贫道的嫡亲侄儿,想不到他也为贼人杀害。”
李萧儒羞愧地道:“道长,这事因我而起,杨老哥……可以说是被我害死的。”
松云道长道:“士为知己者死,为侠义事亡,生死有命,得其所哉,这原不能怪你。”幽幽悲叹一声,道:“贫道老了,任何武功秘笈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委实,‘玄云正气录’是千古难见的武学心法,习之能够顺心脉宁气血,对李少侠的伤势功效奇大,比起‘七叶紫仙草’犹有过之。可惜的是,贫道保不住这秘笈,现在已经落入他人手中了!”
李萧儒大惊道:“还有什么人可以从道长手中夺得秘笈?”这话倒不是怀疑松云道长的意思,松云道长前辈高人一言九鼎,自无说话诓骗后辈的道理。
罗心却比李萧儒更吃惊难过,颤声道:“道长,这……这是真的吗?那秘笈落入谁的手中?”才一说完,泪珠儿已不自禁地滚落,心如刀割。“难道李大哥的伤无救了吗?不要啊,我还要大哥陪我一辈子的,我们共患难了这么多次,老天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人?”
松云道长的眸光暗下来,烛火摇曳中,李萧儒感到这个白髯老人的身子在轻轻地打颤,良久、良久,才听见他说:“说来惭愧,贫道可以自诩功力通玄,却摸不透对方来历。那日是在子夜,对方黑衣黑裤黑巾蒙面,武学出神入化,直有一派宗师气质,只不知这么个高绝的人何以会效江湖宵小的行为,意图夺取他人秘笈?——唉,武学无止尽,野心膨胀之下,高人便当不得高人了!”他微微地顿了一下,又接下去说道:“那夜此人先已乘巧夺得秘笈,而我们拼斗三百多个回合,那人始终不肯显露本门功夫,怕我认出他的武功路数,于是改为想以内力取胜,这一番施出内力,却是两败俱伤!如今我的心脉已断,靠着仅存的一丝内功修为护体,料来熬不过年关,对方纵然武功高绝,也绝计见不到明春的煦阳,唉,这是何苦呢?”
李萧儒和罗心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那该是一场怎样的拼斗?而年关将近,也不过二十几天,难道这么两个武学奇人真要命丧黄泉?李萧儒难过地道:“天底下,能跟道长一较高下的人并不多,道长您……”
“人均有一死,逃不了的。”松云道长倒看得开,“只是这‘玄云正气录’我也是近年所得,平日里忙着事务,一直没有时间研习,否则还可授予李少侠,如今却是没有办法了。”叹口气,又道:“秘笈落入谁手,实也难知,除了令师和武林七大门派掌门人,霍雄和黑道魁首廖尚勇,都有那份功力,个个是难缠的人物,这就不好办了。”
罗心闷在一边,只觉心头哽咽,一句话也不说。夜已深,大家分别归房休憩。可是哪里能睡得着?天明时分,王爷听说松云道长来访,亲自设宴款待,席间就王府后花园怪石齐焚之事请教松云道长。
松云道长医卜星相无不精通,实是世外高人,听王爷问起,望向罗心和李萧儒,又回目王爷,默然良久,才道:“落晴郡主,貌相绝色,王府异石,奇情表征。莫问世间分与合,天上人间有定数。乃福?乃祸?罢,罢,此情乃天作,璧合在人心。”言罢,振臂而起,也不管众人诧异,扬长而去。
王爷回味着松云道长的玄意,直到松云道长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回过神来。这类高人,来去无定,他也不以为意。罗心和李萧儒想到这一分别,松云道长便要仙逝,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也不由得暗暗神伤。
吃过饭,王爷与李萧儒议定,马上开炉炼药,“七叶紫仙草”放进锅炉之中炖煮,由张大娘全权负责,中途不能断火。因“七叶紫仙草”坚韧异常,需在七七四十九天的温火里熬煮,致其糊状药香扑鼻才算大功告成。
罗心自松云道长走后,心思更重。李萧儒何尝不是?小翠姐姐、小天、牛大哥等人下落不明,师傅奔波在外,也不知咋样,他一刻也放心不下。有时他真想不顾一切重入江湖,但如今这么一个病体,还谈何江湖?连最起码的“闯江湖”的资本都没有!
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