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是个好把式,马是千里驹,如御风掣电,倏忽之间就把上官莲等人抛在后面。车上,李萧儒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原来经过一番折腾,他的旧伤复发了。
同时,杨啸鹏的身子抖如筛糠,脸色苍白,嘴角的血水汩汩流出。罗心吓得手足无措,急叫道:“大哥,杨老哥儿,你们怎么样了,别要吓我啊——你们,你们救救我大哥,救救杨前辈吧……”
车上除了车夫,还另有两个壮汉,生得虎背熊腰精明强悍,闻言摇摇头,也是一脸的莫可奈何。罗心但觉眼前一黑,差点就要闭过气去。这几天担惊受怕,一颗心又系在李萧儒的伤体之上,她的身子越发瘦虚,真有随时不支倒地的可能。
月黑风高,旷野寂寥。只有马车在官道上急驰的咕噜声。李萧儒霍地睁开眼,定定地望向车窗外,竟似静止不动了,罗心感觉有异,就去扶稳他的身子,入手一片僵冷,他的目光也是呆滞,显是忍不过伤势发作休克过去。罗心抱住他,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滴到他的脸上。忽听得李萧儒说道:“我又没死,心妹哭什么?”罗心俯下头来,李大哥已经醒了,不禁又惊又喜。
边上,杨啸鹏已陷入昏迷境地。李萧儒眼望这个侠义热肠的老哥儿,忍不住也潸然泪下。杨啸鹏蓦地睁开眼,凄凉地笑道:“李老弟……人都有一死……原是……原是无可避免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莫要……让老哥儿失望……”李萧儒不忍再看,转过身去,叫道:“两位恩兄,附近可有医士……”一人道:“前面有个集镇,我们加劲儿赶路,或能找个高明郎中。”
杨啸鹏摇摇头,说:“没用了,我这伤……救不得了……李老弟,我老儿这一生……交友不多……能够遇上你……足堪称慰……李老弟,你的伤……并不是无救的……五台山松云道长……是我的嫡亲叔叔……他有一本武功秘笈……玄云正气录……”说到这里,颤微微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尚未递及李萧儒手里,忽然头一歪,一口气上不来,就此逝去。
“杨老哥,杨老哥!”李萧儒只觉天旋地转,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罗心和另两个汉子,连同前座的车夫,都不禁感到怆然。
李萧儒手里紧紧握着那方玉佩,料想这是老哥儿的随身信物,是自己面见松云道长的凭据。老哥儿临终前还在为我的伤担忧,这份深情,我李萧儒没齿难忘,一辈子也偿不清了。
大家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又连夜买回一具厚厚的檀木棺,将杨啸鹏安葬了。李萧儒一生视轻泪水,这回想起老哥儿的好处,泪水便禁不住缓缓滑落面颊。不用说,罗心早哭成泪人儿了。
李萧儒眼望面前的新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患难之交,永生难忘,杨老哥儿你安息吧,他日我一定为您报仇!他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一番折腾,天已向晓。车夫跳下马车,手里拿着一包干粮,居然备有醇酒,五个人就地盘坐,填充肚饥。李萧儒倒了三杯酒,在杨老哥儿的坟前轻轻洒落,默默祷告一番。大家的神情都相对郁郁。正在这时,一位壮汉轻声问:“姑娘可是罗心罗小姐?”
罗心点点头,奇怪对方为何这么问自己,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小女子这一生铭记在心。”
“这个……小的可不敢当。小的叫陈佑,左边这位叫刘小山,车夫是张南。”说着,三人仆地拜倒,齐声说道:“小的见过小姐。”
罗心和李萧儒相对愕然,罗心道:“三位恩公快起来吧,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佑说道:“小的们是平顺王爷府上的,本是奉命出来寻***的。”
原来,那日平顺王爷回去王府之后,心情更见忧郁,不知怎的,罗心的身形样貌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中,挥也挥不去。他原是得了奇症,后来病势加重,想起自幼被自己抛弃的女儿,暗想若收罗心为义女,或可稍稍弥补内心上的遗憾,再说她一个弱女子流浪江湖,也着实让人担心,遂命令陈佑、刘小山、张南出外寻访,着实说知了罗心的身形样貌。但茫茫人海,如何找得?陈佑等三人苦找一月才探知罗心的大概去处。在济南城,他们早就与霍雄的千金霍小玉碰面,霍小玉常去王府走动,因此与陈佑等相识。陈佑等说知了来意,她表示愿意帮忙寻找。昨晚,霍小姐忽地找上门来,果然透露了罗心的消息,于是就有深夜救人之事。
罗心听说王爷如此惦念自己,还要收自己为义女,心里那份感动,真是难以形容。她一边听着陈佑叙说,脑海中一边浮现起王爷的音容笑貌。那是个多么亲切慈祥的老人家呀,一点也没有王爷的架子,对自己直如亲生女一般!乃问道:“王爷……王爷的身体现在可好?”
陈佑道:“小姐,王爷急等您回去呢,现在,王爷病重,这个……小的以为,小姐应该快点去王府吧。”刘小山和张南也说道:“小姐,王爷见了您,不知该有多高兴,说不定病情就会好转了。”
罗心不禁又是焦急,又是惭愧。焦急王爷的病情——感觉里,他仿佛就是自己的亲人了;而自己又不能以“七叶紫仙草”去救王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