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得知他们的女儿出了这等事,后果更难预料。段大人有大功于国,是当朝元勋,许多大臣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顾显大将军手中也有精兵十万,对外能挡突厥虎狼之师,若是对内,我们也没有办法抵挡,再说,顾欢将军是兰陵王的爱将,我们也不便惹恼他。太后,士开死不足惜,可以后您怎么办?皇上怎么办?”
胡太后本来便只知享乐,在宫中兴风作浪,对朝廷之事与天下大势一窍不通,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便道:“那你说怎么办?”
和士开佯装苦苦思索,这才说:“我想,此事便悄悄掩盖了吧。先只说太上皇生病,我在这里侍奉,不许别人进来。过几天,再诏告天下,太上皇驾崩。反正皇上已经即位,江山稳固,朝廷也不会乱。”
胡太后看着他,认真地问:“那以后,你还会常常进宫来陪我吧?”
“当然。”和士开微笑。“太上皇既然不在了,臣自当进宫安慰太后。”
胡太后噗嗤一声,笑得花枝招展:“好,那就都依你。太上皇死就死了,反正他在世时也是到处跟别的女人鬼混,死不足惜,现在本来也是儿子在当皇帝。只要有你在,我就满足了。”
“多谢太后。”和士开温柔地抱住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派人送小顾将军回去。”
胡太后却有些担心:“要是被别人看见她这样子,怎么办?”
“那就先送回我府上,让她养养身子。”和士开思忖着说。“反正我这几天肯定会呆在这里,一步都不会离开。”
“好。”胡太后看了一眼那两个死了的女人,嫌恶地哼了一声。“那两个狐狸精就说是暴病而亡,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谨遵太后懿旨。”和士开风度翩翩地微微躬身。
胡太后笑着伸手指点了点他的额:“你呀,就是讨人喜欢。”
接下来的事都由和士开一手料理。他找人叫来府中的总管和庆,把顾欢交给他,细细地吩咐了诸般事宜,便让她将顾欢带回府中休养。
第二天,太上皇龙体欠安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太上皇圣躬违和,宣和士开至仙都苑侍奉汤药,殿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入,就连皇上都不见。朝中大臣纷纷议论,却都只是说和士开深受太上皇宠幸,并没有怀疑其他。
至于那两位夫人暴毙,在高湛的宫中是常有的事,也无人疑心,她们的家人也只能自认倒霉,关起门来伤心罢了。
顾欢被送回和府后,一直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和士开派了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治,说她这病是因惊吓过度,房事时又过于粗暴,导致身子受伤而引起的。和府小妾郦姬依照和士开的吩咐,守在她房里,让婢女按时煎药、喂药,顾欢的病势却未见缓和。
高肃在司州等了一天,见顾欢没有回来,且音信杳无,便立刻赶到邺城查询。很快,他便得知,当夜顾欢是被和府的马车从仙都苑接走的。他立即前往和府,要接顾欢离开。
和士开呆在仙都苑,寸步不敢离开。
天寒地冻,他借口太上皇病体怕热,不许宫人烧地龙。殿里冷得如冰窖一般,正好保存高湛的遗体。
为怕漏馅,他不许任何人进殿门一步,和府的人自然也无法见到他。高肃身为王爷,身份尊贵,在朝中是尚书令,与和士开同为宰相,官阶品级一般无二,现为司州刺史,手中还握有兵权,真要强硬起来,便连和士开也无法抵挡,更别说只是和府的区区下人。
和庆无奈,只得带高肃去往后院。
郦姬知道兹事体大,并未回避,见到高肃后款款起身行礼,恭敬地道:“贱妾见过王爷。”
“和夫人免礼。”高肃对女子一向客气。“我来接顾欢将军回衙,公务繁忙,一刻不能离,现下就得走。”
郦姬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和庆退下,这才撩开床上的纱帐,对他说:“王爷,小顾将军被太上皇宣召,我家相爷后来也奉旨进宫。发生了什么事,贱妾也不知晓,我家相爷吩咐和庆赶去接小顾将军回府,她已经是这样了。宫中的御医已来为她诊治过,留下了方子,我们照着方子煎药,已喂她服下,请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高肃看着顾欢惨白的脸、紧蹙的眉头,不由得咬紧了牙,却终于什么也没说。他解下身上的裘衣,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来,将她纤细的身子严严密密地裹住,随即往外走去。
郦姬与和庆一直相送到大门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别。
高肃对他们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登上从自己府中叫过来的马车,径直往司州急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