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凝春堂西暖阁。一直在午睡的弘历醒了。看妈们伺候他穿衣。德妃笑道:“这是你四哥的儿子弘历。今年才五岁多。皇上最疼他了。几天不见就想得慌。”她转脸向弘历。“弘历。这是你十五姑。快叫姑姑。”弘历顽皮的看了玉穗儿一眼。笑嘻嘻的说:“我知道。是玉姑姑。额娘昨儿跟我提过。玉姑姑要自科尔沁回京里來。”
玉穗儿摸摸弘历的小脸儿。笑道:“这孩子长的真像四哥。眼睛里透着聪明伶俐。”德妃道:“嗯。这孩子机灵着呢。小嘴儿巴巴的会说话。这会儿弘历该去给皇上请安了。李嬷嬷。快给他穿上披风。要那件石青色团花灰鼠皮的。”玉穗儿道:“今儿外头下雪。道上滑。我领他去吧。”“也好。”德妃亲自替弘历穿好披风。
玉穗儿小心翼翼的打着伞领着弘历在畅春园里走。“弘历。你阿玛对你严厉不严厉。”弘历看了她一眼。漆黑的小眼珠咕噜咕噜一转。道:“阿玛不严。师傅严。”玉穗儿微微一笑。见雪下的不如先前那么大。便道:“姑姑陪你打雪仗好不好。”弘历一听这话來了兴致。忙拍手叫好。
玉穗儿把伞放到一边。姑侄俩跑到雪地里。你砸我一下。我砸你一下。玩的不亦乐乎。弘历到底是小孩儿。脚底一滑。摔倒了。玉穗儿忙上前去扶。弘历却吃力的自己站起來。道:“阿玛说了。男子汉要自己站起來。”玉穗儿的赞许的点头一笑。
胤禵从园外进來。远远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玩雪。不禁有些好奇。走上前一看。是弘历和一个女子。那女子一直沒有转过身。身形很苗条。穿着件孔雀蓝绣金线云纹锦缎面长袍。外罩银粉色黑貂小夹袄。领口和袖口各镶了黑貂毛滚边。胤禵一怔。随即恍然一笑。童心大起。随手团了个雪球。砸向那个女子背心。那女子转过身來。正是玉穗儿。
玉穗儿看到胤禵。嫣然一笑。叫了声十四哥。弘历也看到他。走上前道:“十四叔。你來不來陪我玩雪。”胤禵故意道:“功课做完了吗。就知道玩儿。小心明天师傅责罚你。”玉穗儿蹲下身子替弘历整整衣服。拍去他披风上的雪。对胤禵道:“你别吓唬他了。他还是个孩子。”“雪这么深。我抱着他吧。摔了他。皇阿玛要心疼。”胤禵抱起弘历。和玉穗儿并肩往康熙所居的寝宫走去。
玉穗儿道:“刚才在德妃娘娘那里见着十四嫂子了。端庄温柔。一看就是个贤惠人。我在外头。也沒赶回來喝你的喜酒。改天看看你儿子去。有几岁了。”“过完年整四岁。”胤禵掂了掂弘历。比自己儿子重了不少。“女儿也大了吧。惜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玉穗儿怅然低语。叹了口气。她侧目向胤禵道:“对他们母子好点儿。咱们满人一向重视子嗣。儿子成才了。你脸上也光彩。”胤禵看着她。温柔的笑笑。
雪又大了。玉穗儿把伞向胤禵那边靠靠。好让弘历不被雪珠子打到脸。胤禵瞧了弘历一眼。见他呲着细小的白牙向自己笑。道:“我可沒有四哥的福气。孩子这么伶俐。”玉穗儿心中叹息。道:“你这脾气总是不改。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胤禵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挑。有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你果真长大了。都会教训你哥哥了。”玉穗儿沒有答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胤禵道:“这次回京还回去吗。”“不走了。皇阿玛年事已高。做子女的应当在父母膝下尽孝。”
雪地里留下两人的脚印串串。玉穗儿穿了鹿皮小靴。踩在雪上也步伐轻快。胤禵指着不远处结了冰的湖面。问:“还记得这个湖吗。你九岁那年五哥打猎时带回來一只兔子送你。你为了追那只兔子滑到湖里去了。”玉穗儿望了湖面一眼。道:“记得啊。好在那天天气不太冷。九哥十哥他们看到我掉进去都吓傻了。十三哥也不在。好在你跳下去救我。”玉穗儿说这话时。心里暖暖的。
胤禵道:“你被救上來以后说的那句话。还记得吗。”玉穗儿心中一懔。随即笑着打岔道:“什么话。我都忘了。呀。弘历的小脸都冻红了。”她替弘历拉了拉毛领。胤禵凝望了她一眼。心中有种淡淡的惆怅。
他沉吟片刻。问:“一个人在科尔沁。孤单吗。”“还好……沒有烦心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这次不是西北军情告急。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胤禵放缓了脚步。玉穗儿沉思片刻。望着远方。天边灰沉沉的。雪势渐紧。“别说如果的话了。从今天起。我只想当皇阿玛的好女儿。”胤禵见她不愿谈。也就不再多问。
穿过畅春园的甬道。到了澹宁居外。胤禵放下弘历。弘历一溜烟往暖阁里跑去。见胤禵转身要走。玉穗儿问他:“你这就走。不进去给皇阿玛请安。”胤禵有些迟疑。玉穗儿猜到他心里所想。轻轻说了一句。“四哥沒來。”胤禵淡淡一笑。“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玉穗儿垂着眼帘。也有一丝笑意。“难道才几年就把脾气也改了。我仍是这直來直去的性子。”
胤禵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清秀的容颜间比往昔多了几许温柔。目光仍和以前一样清澈。但比起少女时的妩媚清新。如今更多了一分成熟娴静的韵致。神动能语。令人见之忘俗。不禁赞道:“是沒变。只是……”见玉穗儿凝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