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意更浓,夹杂着赞许。“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勇敢,真是个当之无愧的小英雄,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陈依摇摇头,视金钱如粪土般凛然谢绝。“不用说报答,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该谈报答。”
女人彻底笑了,全没有忧愁似的,为他这时与年龄不相称的严肃表情。
“你跟丈夫吵架了?”终究是孩子的陈依忍不住好奇心驱使,完全没考虑这话题会勾起女人的伤痛。
“要离婚了。你毕竟还是孩子,说这些你也不懂。”
陈依默然,怔怔有所思。
“结婚不是因为相爱吗?为什么结婚后又是吵架,又是猜疑,甚至还要离婚,如果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结婚?我是不明白。以前觉得有很多钱的人应该不会这样,阿姨应该很有钱吧,但和丈夫也是这样。”
女人想不到一个孩子口中会说出这番话,隐隐有所动,猜测他父母或许也不和睦所致,却不追问究竟。
“常言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或许有道理,但如果总以为有钱就能买来幸福和快乐的话,其实只是忽略过错和不足,把一切归咎于大多数缺少的飘渺问题上。呵,我真是,怎么跟你说这种话。”
陈依听着很有感触,虽然并不觉得完全明白,却很愿意听,连忙摇头。
“这些话很好,虽然我现在不一定能懂,但是将来也许会理解。”
女人笑说他早熟。
两道灯光忽然射来,他们回头眺望,见一部银色的凌志轿车缓缓驶近,停下,走出两个着齐整黑西装的男人。陈依的心不由一紧,女人察觉到了,忙微笑安慰。“他们是来帮忙的,我丈夫,不,前夫的保镖。”
车门打开,两个男人恭敬的请女人下车,打量陈依几眼,淡淡微笑询问究竟。其中一人请女人上车,女人看眼陈依还待说话,其中一个保镖知她心意,忙开口打断。
“夫人请放心,老板都有交待,您今晚受惊了,还是尽快去医院吧。”
女人确实担心胎儿受惊,料想保镖此来定有准备,只微笑朝陈依挥手道谢告别,上车去了。
剩下的那个保镖随陈依看那昏迷的歹徒,问明情况,微笑着说借他手里的剑用。陈依有些迟疑,却还是在对方的注视下递了过去。那保镖赤手拿着未开锋的剑身,就那么使力挥舞剑柄,一下接一下的朝昏死的歹徒后脑猛砸,骇的陈依手足冰冷,不敢言语。
接连七下,那保镖终于住手,俯身轻试歹徒鼻息,打量眼剑柄,才递还陈依。
“小兄弟不必害怕,这种吃里扒外卑鄙无耻胆敢欺主的王八蛋死有余辜,纵使送进公安局也不过判刑几年,出来了还会祸害无辜,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世界还干净些,对不对?”
这番原本就具备说服力的话在陈依这种孩子听来的确有道理,只是亲眼目睹这种言也不眨的杀人行径,内心不免恐惧害怕。
“吓着小兄弟真是抱歉。不过小兄弟既然能见义勇为,一定对这种恶徒深恶痛绝,应该能理解我的做法。当然,杀人毕竟违法,于情虽然说的过去,于理难逃责罚。
所以希望小兄弟对今晚发生的事情能够不对任何人提起,万一被人知道,小兄弟难免惹上麻烦。我这番话绝不是恐吓小兄弟,只是怕你毕竟年轻,不知轻重的口无遮拦对人提及惹来麻烦。
老板和夫人都很感激小兄弟的勇敢义行,这里是老板的一点心意,小兄弟千万别嫌少,也是老板考虑到小兄弟年轻,钱如果多了只会带来麻烦,父母会疑心,同学老师也会猜疑,是不是?”
陈依这才明白对方借剑目的,尽管听出言语中隐含的威胁意思。但那保镖面含恭谦微笑,语气十分诚恳,言语中关怀入微,合情合理,甚至递来薄薄一叠百元人民币时都以双手,微微弓腰低脸。
根本让他没有发作的理由,更何况,此刻也没有发作的勇气。
“不……谢谢,但我……”那保镖把双臂伸的更直,腰躬的更低。“请小兄弟不要拒绝。”
这笔钱并不多,陈依估摸是一千元整,每年压岁钱总有三四千的他并没有因此乐红了眼,只是觉得若收这钱,对不起自己在车里跟那女人说的话。但对方的表现让他无法拒绝,他可以想像对方极尽诚恳的递上谢礼最终被拒绝的感受。
如果是他,一定不痛快,即使是这样的孩子,更何况对方大概也不愿意亏欠一个孩子人情吧。
那保镖看出他态度的转变,将钱塞进他手里,微笑道“谢谢小兄弟,也能让我回去跟老板复命了。小兄弟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陈依哪里敢告诉他,忙说就在附近,不必麻烦。
所幸对方并不坚持,微笑道别开车离去。
夜色下,林木摇动,恍惚间陈依望见水泥车道对面草丛旁似乎站着条人影,黑色的长发在风里飘摆,他想再看仔细些时,影子凭空不见了。
诺大的园林,夜风吹拂的枝叶沙沙作响,车尾灯的光消逝视野后,只剩握着钱怔怔发呆的陈依……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