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府衙门。
公堂之上,太守赵谦正襟危坐,诸曹掾史分居两侧。
堂下,陈午父子二人并列而跪,只不过此时的陈牧依旧晕迷不醒,衙役手持长约齐眉的水火棍立于两旁。
赵谦字彦信,蜀郡CD人,其太祖父赵定以游侠起家;其祖父赵戎历仕汉安、顺、冲、质、恒五帝,五朝元老,屡居公辅,因定策迎立恒帝有功,受封厨亭侯;其叔父赵典亦居太尉,所以赵谦也算得上二世三公之后。
“陈午。”赵谦威喝道:“袁腾与你父子二人有何恩怨,以至于惨遭你们父子二人残杀!”
“大人,冤枉啊!”陈午以首叩地,喊冤道:“袁腾是被小人失手错杀,与小儿并无干系,望大人明鉴。”
“失手错杀?”赵谦怒拍案桌,讥笑道:“你当本官是三岁顽童不同,你儿就算不是主犯,也是帮凶。”赵谦站起身来,挥袖而道:“此案无须再审,来啊,将陈午父子二人解押东市,斩首示众,以慰民心。”
陈午惊慌失措,猛地扑向前大喊道:“大人……”
还未等陈午说完,两旁如狼似虎的衙役挥舞着水火棍拍打着陈午,毫无防范的陈午被乱棍打倒在地,吐血不止。
衙役连忙用铁链将陈午捆得严严实实,然后塞进囚车,绑在刑车的立柱上,拉往东市。
等众衙役散去,功曹许邵趁机称赞道:“明公英明,一眼便视破袁凯阴谋,置身事外,不掺合袁氏之事,真是高明。”
赵谦抚须笑道:“袁逢年迈,袁氏内斗不休,而吾弟任京兆丞,为袁遗副手,袁逢一系恐我赵家支持袁遗,故意试探吾罢了,而吾快刀斩乱麻,斩了陈午父子二人,第一可以给袁氏一个交代,第二则表明吾秉公执法,绝无偏袒任何一系。”
“明公英名!”
众诸曹掾史恍然大悟,连称赵谦高明,只有兵曹李逵心中不悦,鄙视赵谦及诸曹掾史。
决曹王力拍了一阵马屁之后,由于还要担任监斩官,便先行离去。(注:决曹负责裁决刑法,而太守事务繁忙,不可能事事亲为,所以监斩官一向由决曹担任。)
“兄长。”
王力带着一队衙役,刚踏出太守府,一位胖成球的男子,连滚带爬追赶上前,高声喊道。
王力定眼一看,见是自己的堂弟王贵,连忙停下了脚步,由于王贵太过于肥胖,就像一坨肉球似的,跑起步来,宛如肉球翻滚。
几丈距离,王贵硬是跑了一盏茶功夫,才跑到王力面前,累得王贵气喘吁吁,挥汗如雨,两名衙役立刻上前扶住王贵,生怕王贵突然倒了下来,压死了决曹王力。
相比于王贵的肥胖,王力则十分精瘦,双目细而长,给人一种精明之感。
若不是为了王贵能多走几步,锻炼身体,王力早就迎了过去,免得浪费时间。
“你来作甚?”
王力一向瞧不起王贵,为人贪婪且无能,每次惹下祸端,都是王力替他处置后事,若不是看在同宗之情份,王力岂会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兄长。”王贵自小就害怕王力,所以在王力面前显得极为拘束,搓了搓手,低声道:“我听说陈午狗胆包天杀了袁腾袁大公子,那月旦亭长一职……”
王力眼角一挑,王贵立刻躬着身体,矮了半截,双目含泪的望着王力。
王力严肃的道:“月旦亭,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不就是一亭之长么?”王贵瘪了瘪嘴,浑不在意的道:“兄长身为决曹,深受太守器重,不就一句话的问题吗?”
“蠢货。”王力一巴掌甩了过去,大骂道:“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毫无作为,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减下一身肥膘。”
王力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然后问道:“自从许邵在月旦亭举办月旦评后,四方学子蜂拥而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月旦亭,你知道吗?”
王贵哪里知道月旦亭的重要性,被王力说的云里雾里,一脸盲然。
望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贵,王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无异于对牛弹琴,看来是白说了。
“陈述你应该认识吧!”王力换了一种方式道。
王贵点了点头,陈逑——陈午长子,他能不认识么。
王力靠近王贵耳边,低声道:“陈述被举为孝廉了。”
“什么?不可能。”王贵尖叫起来,王力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喝斥道:“你不想活了。”
王贵木讷点了点头,王力这才伸回手掌,王贵难以置信的道:“太守怎么可能举荐陈述。”
王力挥手示意众衙役离去,才对王贵道:“当然不是赵谦,而是太丘公举荐的。”
“太丘公……”王贵惊慌失措的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太丘公举荐,陈述前途不可限量,而兄长监斩陈午父子,陈述日后岂能饶过我们。”
“大人物博弈岂我等所能改变。”王力无奈的道:“再说为兄所作所为兼受命于人,奉事循太守,进止敢自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