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朦朦亮。
陈牧隐约之间听到前堂似有争吵之音,于是下床前去查看。
躲在门外,陈牧观看前堂的情况,只见一位年过四旬,肥头大耳,大肚便便的男子挥手指着陈午,咄咄逼人的道:“汝二子得罪袁大公子,死不足惜,若因此连累月旦亭,这个责任你陈午担当得起吗?”
陈牧双眸一寒,这个死胖子在他的脑海里有些印象,乃是月旦亭亭父,姓王名贵,一直想除掉陈午,取而代之。
“此事吾自会处理,无须王亭父操心。”陈午稳坐如松,不咸不淡的道。
王贵勃然变色,怒喝道:“陈午,你儿子闯下如此滔天大祸,你难辞其咎,还有何面目居一亭之长!”
陈午讽笑道:“恐怕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吧!”
王贵见自己的小技量被陈午识破,立刻撕掉伪装的面孔,阴狠的道:“陈午,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哈哈!”陈牧推门而入,大笑道:“这就是你作为下属应该是说的话吗?”
王贵怒目而视,面露狰狞,阴笑道:“没想到你居然没死,正好擒下来,作为我进阶之用。”
话音未落,王贵一拳挥了过来,陈牧身体一转,一手抓住王贵腋下,一手抓住王贵腰部。
王贵大惊,双爪抓向陈牧,陈牧脚下一扫,将两百多斤重的王贵活生生的举了起来,直接扔出门外。
陈牧拍了拍手掌,对着王贵道:“我父亲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若再敢对我父不敬,休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王贵那还有半点脾气,早就被吓得三步一颠倒,落荒而逃。
“牧儿你…你没事了?”陈午从座中惊起,惊喜地问道。
“孩儿已无大碍,再吃几幅汤药,不日便可痊愈。”陈牧上前行了一礼,轻声道。
既然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重生于世,陈牧自然不会忘恩负义,辜负陈家一家老小,再说陈牧自苏醒以来,潜意思逐渐被以前的情感所同化,现在自己就是陈牧,就是他陈午的二儿子。
陈午望着陈牧,欣慰的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牧随意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尴尬的站在原地,双手习惯性的捅了捅裤子却没发现口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
陈午仿佛没有发现陈牧的小细节,或许发现了陈牧的小细节,但父子之间存在敬畏感,在古代早已见怪不怪了。
“牧儿。”陈午开口打破了沉静:“你可知…得罪袁家有什么下场。”
汝南袁氏,素有天下第一士族之称,自袁良以来,连续四代担任过三公,连左右天下局势的宦官外戚都对袁氏礼让三分,不敢过分得罪,生怕把袁氏推到了另一方。
“他袁腾还代表不了袁家。”陈牧道:“再说了,袁家不可能为这点小事而为难我们,在他们眼里,我们还不够资格。”
“今时不同往日了。”陈午从怀里掏出一片粗布,递给陈牧道:“这是你大哥寄回来的信,你看看就知晓了。”
陈牧平开布,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隶书,眉头一皱,居然一个字都不认得,脸刷得一个变得通红。
“拿反了。”陈午脸色黑如底锅,一把夺过粗布,对着陈牧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陈牧羞愧不已,喃喃自语道:“我说怎么看着不对劲……”
“你说什么?”陈午圆睁怒目,恨铁不成钢的道。
陈牧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道:“没…没什么。”然后朝陈午尴尬一笑,道:“父亲,孩儿内伤未愈,大脑有点不清晰!”
“唉!”陈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还是为父说给你听吧。”
在陈午讲述中,陈牧这才知晓,自己的大哥——陈述,在颍川游学期间,结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学友,他们时常在一起讨论时政得失,在颍川一带少有名气。
可能是时来运转,有一回陈述寄宿在太丘公陈寔府上,刚好碰到朝廷征辟陈寔为三公,陈寔婉言拒绝,反而向使者举荐陈述,并称陈述有“佐世之才”,使者禀报朝廷,于是朝廷举陈述为孝廉,入京为郎。
“什么?大哥被举了孝廉。”
听完之后,陈牧大叫不可思议,大哥陈述今年才满二十,一介寒门二十岁被举孝廉,在大汉那可是破天荒的大事,想想曹操何等的身份地位,也不过二十被举孝廉,大哥能被举孝廉,恐怕还是朝廷看在太丘公陈寔的面子上。
陈牧内心激动的道:“大哥被举为孝廉,这是喜事啊。”
陈午无奈的道:“是喜事,也是祸事。”
陈牧不解的问道:“父亲,祸从何来?”
“我朝实行察举制以来,察举多为世族大家垄断,而我们汝南郡每年被举的孝廉不是袁氏子弟,就是袁氏门生,你大哥被举为孝廉,坏了袁氏规矩,无异于虎口夺食,袁氏不敢找太丘公理论,难道还不敢找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