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卿老看见唐戬虽没有任何表情地安步当车而来,却显高华气度、淡定从容,便谦恭的点头笑迎。
唐戬微笑摇头,径自进入中堂大门,见两臂插针的丁康呆傻坐地,突然爆发出长声大笑,“砰”地一蹬门槛,弹身跃起,径向主位掠去。宽大的锦帛暗纹灰袍随风舞动,中途左右脚互踩脚背,三五个交换便飞临主位上空。
但听得“噗”然轻响,便无礼盘坐于蒲团,端详着丁康老神在在地问道:“丁祭酒,无恙吧?”
已经毫无醉意的萧阳、萧鹏、萧朗立时正襟危坐,七零八落地依次见礼道:“侄儿见过姑父!”
“吾乃寒门子,当不得三位殿下大礼!”若在平时,唐戬或许还有心情跟三位王侯之子开开玩笑,而今他们三人可是伴随辟举使而来,也算是公差,便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拱手一一回礼后毫不客气地划清界限。
当然,最主要的是唐睿把种种猜测和分析告知了他和萧灵慧,致使他夫妻俩心冷而绝然,一致赞同了唐睿的建议:不论亲疏,分清敌我,拖延时间,寻找靠山,团结隐族和江南寒门等中立势力,建立巴盐、雪盐xiao shou联盟体。
不知是左卿老金针刺穴的厉害,还是痛麻木了,回过神来的丁康不顾浑身血腥,倏地站起身来戟指唐戬咆哮道:“寒门凶残,该当剿灭,还我朗朗乾坤!”
“好,无愧丁奉后裔,人间似乎要有新天地了,哈……”唐戬不以为忤,爽朗大笑着戏谑道:“嗯,没事儿就好,若没有后宫之丁充华,丁家算士族否?”
丁康愣怔半日,嘴唇颤抖,脸色青紫交替,无比狰狞。遂磨牙叫嚷道:“唐戬,此仇不报,非君子!”
“嘿嘿,你要杀咱家婢女之剑在哪儿……”唐家一指那坐塌上的宝剑,冷笑着挪揄道:“本郎主在这儿,来吧,是个丈夫就拿起剑,啰嗦个甚!”
“怎会这样?本官可是征辟使呀?”丁康万万没想到一个蝼蚁样儿的寒门子居然敢挑衅他这个征辟使,直气得牙床“咯咯”猛磕,腮帮子拧得“嘎嘎”大响。真如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虽知:历朝历代的征辟使无不是被人高高捧起,迎进奉出,回馈mei nu珠宝无数。而他不但是鄱阳王的辟举使,还代表圣上前来颁布诏令,被冷落在一边儿不说,连想宰掉忤逆他的婢女也要凶残阻止。
在他眼里,一个寒门武夫能得陛下盖印玺征辟,虽是麻雀变凤凰之荣耀,但没他这辟举使给予正面助力,一切都会落空。哪怕是宗室姻亲,若上奏其僭越或忤逆,一样招来灭门之祸。
不就是一个贱奴吗?居然自恃宗室姻亲,放任老仆重伤他这辟举使不说,连最起码的恭敬也缺,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忘记了双手受伤,狠狠地一跺脚,跃上坐塌,速度弯腰,倏地抓起那把宝剑。
“哎呀!嘶……”不用力,啥事儿没有,可稍一用力的丁康当即惨呼一声,大吸冷气,当即便想松开剑柄。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一个高贵士子,怎可能被寒门子笑话。然而,疼痛难忍的右手却告知他不可用力。
于是,他略一沉吟,便紧咬牙关,用拇指和食指捻着剑柄直起腰来,抖抖索索地插剑入鞘,怒视着唐戬放言道:“好一个忤逆之辈,你给本使等着,今日之辱,自有圣上圣断,告辞!”言讫,转身走向门口。
“啊哈哈,笑谈,天下笑谈……”唐戬摇晃着脑袋,又一阵开心大笑。俄而脸色一冷,义正言辞说道:“丁康啊丁康,朝廷所为,伸张正义,岂是尔等幸佞小人所能蒙蔽的?尔身为征辟使,却因qiang bao婢女不成,拔剑弑杀,其天理何在?公道在哪?这就是尔等士族嘴里的仁义、德政、良心?不,是魔,是鬼,是狼心!”
“尔今日所作所为,鄱阳王府三位殿下亲眼所见,岂是尔这幸佞小人混淆视听,嫁祸唐家,以求一逞?唐家侍卫出手救护弱小,保护弱小,这是天道,更是人德,所作所为,坦荡光明,对得起天地良心!”
“唐家不欢迎尔这等卑鄙士族子弟!尚请回去转告那些无中生有之肖小阴谋勾当之辈,别隐身于后搅乱局势,其险恶用心咱家已然明了,是故,这汉中校尉之职……”大肆喷人的唐戬戛然而止,假装沉吟不决,故意不说下文。
走到门口,被骂得嘴青面黑的丁康脸色一闪,赶紧止步,静待结果。
唐戬见已经吊足了萧氏三兄弟和丁康的胃口,才转身面北拱手一礼,朗声道:“陛下万岁,戬身为宗室之婿,知道试玉要烈火,精铁要千锤,是故,愿意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镇守边疆不失……”
丁康听闻此言,心里当即欢呼雀跃,大大地窃喜一番:只要尔应举就好,应举就好,哼哼,不让尔这贱奴尸骨无存,本祭酒就不堪为丁家子孙!
萧氏三兄弟见唐戬之举似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