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又魔怔了。
他很想向当朝诸公宣告:清醒吧,你们将死无葬生之地。然而,这个时代那根深蒂固的森严等级,让无数寒门志士堕入黑暗深渊,不得不遁迹山林,或削发为僧,寄托于来世……
唐睿郁闷地摇了摇头,暗中大骂:老天爷,你真不是个东西!小爷不过是在昆仑山顶撒泡尿而已,居然就把老子弄到这个只分门第、不分才学而没人权世界来重生,是惩罚、还是想让小爷阻止南梁佛学盛行?可小爷至今也没感觉到主角的光环呀,怎么去阻挡这滚滚的历史洪流?定然是你这鬼老天看老子不顺眼,寻机打击报复,违规胡搞?
他冥思苦想了六七年,依然没找到穿越重生的因由,便放弃了对这个世界是不是地球华夏的探究。索性就当是回到地球上的华夏古代南北朝,暗地找来纸张,记下了不少前世所掌握的知识收藏在床榻之下的暗格里备用。
他不愿来王府,也不愿来这里受辱。然而,沾点皇族血统的他又沾沾自喜,给自己找了一个装扮神棍,大开金手指的理由,幻想有朝一日跳上鄱阳王府这艘破船,投机取巧立点功什么的,也好对自己这个重生者有个交代。
尽管可能会丧生于庞大世道的滚滚历史车轮之下。作为重生一族,不干出改变点儿历史的疯狂事儿,那还算是穿越人吗?
“人固有一死,会重于泰山,会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唐睿默然叨念着司马迁之《报任少卿书》,暗暗为自己开金手指找理由,明心志。
他失神望着这些上流社会的贵妇和那些各自形成圈子的小孩儿,望着腆着个大肚子,陪着笑脸与夫人、郡主们东扯西拉,似乎根本没在意她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更没在意有没有给她们一家设置了席位。
他又双眸润湿,心里一酸——或许,女人都有偏爱娘家人的天性使然,他和‘老爹’昨天下午一齐苦口婆心的劝阻和恳求,都全然不听。明知不能与娘家夫人、郡主同席,只能躲进外祖母的小院里进餐,想借饭桌拉关系也没门路,却依然前来受辱。
纵使这个时代的女子还不像后来的明清那般沦为男人的附属品,但在婚姻之事上却严守士庶不通婚的规矩。萧灵慧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虽是鄱阳王萧恢的庶系女儿嫁入唐家,便注定了寒门身份的不幸命运。
唐睿想到这一世的娘亲虽头脑聪明,武功高强,与他老爹走南闯北,纵横江湖,闯下了个“江南豹娘”的匪号,但却在这群贵妇圈儿里却四处阿诒赔笑,处处矮人一等,受制于人。他此刻很想吼一声:姑娘回娘家居然不请坐,不设席,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世道?
他抱怨重生在这个施行《百族谱》,按九流门第抡才的南梁帝国,也曾为此长啸过、谩骂过,诅咒过……
然而,他那颗孤傲的心很受伤,无数次抱怨晦气透顶。悲愤的心就像开在寒冬的腊梅,一不留神,便又和忧伤撞了个满怀。只得微微闭上双眼,淋淋沥沥地感受着落寞在岁月痕迹里的潸然。
一年又一年,他发现自己的家庭背景正好介于寒门与士族这两者之间,即一般所说的中间地位,从他两世为人的经验判断,刚好是世界上最好的阶层。
慢慢体味,觉得这种中间地位最能使人幸福。他们既不必像下层大众从事艰苦的体力劳动而生活依旧无着;也不会像那些上层人物因骄奢淫~逸、野心勃勃和相互倾轧而弄得心力交瘁。这或许就是唐家子弟永不出世的祖训来历。
不得已,只得黯然蛰伏于这唐家堡坞里慢慢长大,抱定“人者,趋利避害之本性”宗旨,立下为自己创造财富而奋斗终身,树立了纳娶“十二金钗”的伟大志向。
“既不贫穷,也不富裕,只要平安就好!”前一世那当语文教师的母亲语录忽然在他耳畔盘旋。使他情不自禁地怀念前世的网络世界,向往前世的和平、安宁,感概这战火纷飞,人不如狗的今世。暗忖:宁为太平狗,莫作离乱人……更别做南北朝时代的寒门人。
他深知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无法去阻挡滚滚的历史进程。所以,他说服了父母收养孤儿,安排进唐家堡坞当学徒、当丫鬟,博得慈善之名。
他不羡慕士族子弟降生下来就能掌权的待遇,但却愤恨无数有才志的寒门子弟报国无门。特别是听说当今士族子弟所谓的流倜谠却都爱断袖之癖后,便明智地选择勤修唐家武学,为赚钱、泡妞打基础。
他曾野心勃勃地想把非凡的未来知识奉献给这个多灾多难的华夏民族而扬名于世,想为改变大梁帝国即将来临的覆灭命运添砖加瓦。可寒门身份加上有钱的土豪背景,致使朝中的那群士族高门对他这样的家族除了盘剥,剩下的就是严加防范。
如今,马背上博取功名的理想已经淡了。他不想为这群蠱虫洒热血,只想去实现前一世的侠客梦,去矗立山顶看日落日出,看那些士族‘粉郎不知亡国临,隔夜犹唱后~庭~花’的下场……
“小木匠,听说你在打造四轮马车,造出来了么?”十来个小郎君、小女郎簇拥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来到唐睿身前,不怀好意地望着他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