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话的时候,略带忧伤,这让我的心忽然沉重了起来。我老叔会出什么事,我最近一次见到他还是在过年回家的时候。他笑盈盈的坐在我们家靠在炕边的椅子上,跟我一边开玩笑一边用木梳百无聊赖的梳着自己的头发。
那时候还开玩笑说让我赶紧把侄儿媳妇儿领回去给他看看,一晃大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母亲嘴里说的出事,是出了什么事。
“妈,到底怎么了?”我又问了一遍。
可母亲又是闪烁其词的说了一句:
“没什么事,就是你小叔想你了,想让你回来看看他,回来吧昂,最好现在就走”。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一丝哽咽。
“好...好...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后,大家伙都聚了过来,静静的看着我。
“阿明,怎么回事?”李峰伟忽然问我。
“伟哥,今天的比赛我怕是又不能参加了,家里我小叔可能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家”我坚定的说。
“好,要不要我派两个人跟你回去”。
“不用了,你们好好比赛,我跟小天回去就行了”我看着小天说道。
“那好吧,路上小心,有事来个电话”李峰伟又说。
从体育馆出来,我与小天开着车往家走去。从S市到我们家大约需要3个小时。夜间行车还很不安全,我时不时的还得提醒小天注意开车,车上小天也问我。
“能是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可听我妈的口气,好像不太好”我叹了口气说。
小天没有说话,我则靠在车窗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我心想我小叔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这么着急的把我叫回去。难道是得了什么病,什么不治之症,不能,他那么棒的身体怎么能得病呢,不可能。可我又不敢确定,所以就在心里不断的祈祷。
我小叔从小就对我好,叔侄的关系即像父子又像兄弟,所以我们比父子更像兄弟,比兄弟更像父子。
小天也知道我归家心切,便把车子开的飞快,一路无话,三个小时后,车子进了村。刚一进村,我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虽然是晚上,可荒凉感瞬间侵袭了我的脑袋,而且一阵阵的微风拨弄着我的头发,似乎在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村子里咋还和没人住似的”进村后,小天问我。
“可能大家都睡了吧,都十一点多了,村里人睡得都早”我自言自语的说。
顺着我指的路,小天的车子径直的开到了我小叔家的门前,瞬间我的心就凉了半截。满地的纸钱,遍地的白帆,院子里还有好多人,隐隐的还能听见哭声,难道我小叔真的出事了,我不敢想。
见我们的车子停在了门口,院子出来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我的母亲,我直挺挺的下了车,然后看着我的妈妈,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看到大家伤心的表情,我彻底明白了。
“儿啊,你小叔没啦”我的母亲流着泪对我说。
虽说我的心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他毕竟已经发生了,听完母亲的话,我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似的,然后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像傻了似的,忽悠一下差一点没摔倒在地。
“儿啊,你可要停住啊”。
我还是没有说话,直着眼,慢慢的往院子里走。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他曾经的影子,我不敢想,每想一下,我的心就会被狠狠的扎一下,从这以后,这个毛病也一直没有好,每一次只要一想到他,我的心就会这样。
最让我揪心的其实是我的爷爷和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总是最悲伤的。爷爷奶奶的身体也不好,小叔走了,奶奶总是哭的死去活来的,爷爷虽然要强了一辈子,可老了老了却还是落的个白发神伤黑发恨的下场。还有父亲,我父亲的身体瘦小,自己的亲兄弟没了,他也是伤心到了极点,要是没有母亲照顾他,估计也得晕倒不知道多少回了。
我慢慢的走到了院子的中央,忽然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像消失了一样,好像天地间就剩下我一个人似的。风还在不停的刮着,刮的人心力交瘁,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可它却像此时无力的微风一样,再也召唤不回了我亲爱的叔叔。
我还是回来晚了,老叔已经下葬,葬在了村东的那片松树林,那片他活着的时候常去的地方。
微风拂过,我就这样傻傻的站在你的墓前,你的音容笑貌像电影一样略过我的脑海。那只夹着香烟的手,那件泛黄的夹克衫,那憨憨的笑,那傻傻笑。那个与我满炕滚闹的老男孩,那个一回来就聊起来没完的老男孩,却再也回不来了。
是幽远的雀声,惊起的黑夜。
在黎明初绽时刺破苍穹。
是一个呼喊了十年的梦,
一个追寻了十年的影子。
却被这声声啼鸣裹进了尘埃里,
裹进了遍地泛黄的记忆里,
召唤着你此生不老的容颜。
那一年月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