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凤道:“这位李道长,是李自然吧?”铁钵僧道:“李道长有俩位,一位是李自然,还有一位叫李日芳,他们都是宁王的谋士。”程瑶凤道:“那个李自然除了吹嘘,没见有什么真才实学,李日芳又是什么人物?”
铁钵僧道:“他们二人是师兄弟,听说会望气之术,谋略倒是其次。”苏曼卿心想:“这望气之术元溟曾讲过,想不到世间还有人会此法。”程瑶凤道:“江湖早就传闻东南有天子气,想必是这俩位道长传出去的。”
铁钵僧口诵佛号,缓缓的道:“宁王误听人言,只怕离灾祸不远了。”苏曼卿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方今皇帝无道,但是寿数未尽,这俩人却说有天子气,只怕存心不良。”铁钵僧“咦”的一声,点点头,说道:“苏少侠所说有理,老衲颇为赞同,况且这望气之术,也并非谁都能精通。”
苏曼卿听他口气似乎对李自然不以为然,说道:“大师想必对望气之术也有了解。”铁钵僧摇头道:“老衲潜心修佛,于这些并不在意,也不懂,倒是有一人很明白。”苏曼卿奇道:“哪位高人?”铁钵僧道:“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江湖不肖生。”苏曼卿一怔,心想:“我以为除了我与陆九烟,再无人知晓,想不到江湖不肖生也精通此法。”
铁钵僧又道:“苏少侠,你今晚是不是要去承仙寺救人?”苏曼卿有些吃惊,问道:“方丈如何知道的?”铁钵僧道:“你如果要去双塔救人,可由生门进入,遇开门而出。”苏曼卿心思电转,暗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听他这样一说,里面显然布下了阵法,方丈似乎对这阵法还很熟悉。”他神色一凛,沉声道:“大师,这件事你何处听来的?”程瑶凤笑道:“难道方丈有‘他心通’?”
铁钵僧道:“老衲并无特异神通,自然也无法知道少侠的事情,这些都是江湖不肖生说的,所以我才记下。”苏曼卿道:“又是这个人,他好像对我的行踪一清二楚。”铁钵僧见他神色不善,忙道:“江湖不肖生与神门教中人相识,老衲与他谈到各派武学,他才偶然提起此事。我看定然是神门教里的人对他说的,否则不可能知道的这样清楚。少侠不必怀疑,他既然对你说出破阵秘奥,想来并没有害你之心,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所以我才说你对他有些误会。如果他真是大恶人,又何必托我告诉你这些?”
苏曼卿心中冷哼一声,暗道:“这点小把戏便想骗倒我,可没那么容易。”他见铁钵僧对江湖不肖生的印象太好,已经很难改变,便也不想再与他争辩,说道:“方丈大师,其它的事情,在下一概不想理会,只想知道杀父的仇人是谁,还请见告。”说着,他拜倒于地,声音有些哽咽。
铁钵僧连忙伸手相扶,但却扶不起来,他双臂暗蓄内力,想将苏曼卿托起,却觉得丝毫不起作用,心中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的内功远超自己,叹道:“苏少侠,你这又是何苦呢。”苏曼卿道:“方丈如果不肯说,晚辈便不起来。”
程瑶凤见铁钵僧不为所动,还是不肯说出凶手是谁,不禁心中有气,暗道:“老和尚心地太善,他这样包庇凶手,简直是非不分。”接口道:“大师,如果那凶手来害曼卿哥哥,你的良心能安么?”
铁钵僧道:“老衲当然不想苏少侠受到伤害。”程瑶凤道:“照啊,你既然不想他受到伤害,就应把那凶手说出来,好让他有所防备,否则敌暗我明,岂不是只有等着挨打的份?”铁钵僧愕然,思忖片刻,才道:“苏少侠武功高强,他们纵然要偷袭,也未必能成。”
程瑶凤心下恚怒,冷笑道:“我看大师与唐僧差不多。”铁钵僧一怔,问道:“什么唐僧?”随即想起来,说道:“姑娘是说唐三藏法师么?”程瑶凤道:“是啊,除了他还有谁?”铁钵僧摇头道:“三藏法师潜心佛法,为取经远赴西域,历尽磨难,终成证果,老衲怎么敢与他老人家相比,惭愧。”
程瑶凤道:“我近日看过一人写的传奇,里面的唐僧着实可恶。”铁钵僧奇道:“什么人写的传奇?里面说了什么?”他对三藏法师十分佩服,所以对他的生平事迹也很感兴趣,此时听程瑶凤说起,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本书,自然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程瑶凤道:“我看传奇里面的唐僧只有一大特点,就是对敌友善对友刁,这样的人怎么不可恶?”铁钵僧怫然不悦,皱眉道:“原来姑娘在跟老衲说笑话。”程瑶凤道:“大师一面说曼卿哥哥是故人之子,有香火之情,一面却又如此对他,实在让人想不通。”
铁钵僧“哦”了一声,双眉下垂,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苏少侠也是这样认为么?”苏曼卿正色道:“晚辈只想找到那凶手,当面问问他,到底两家有什么仇恨?但是大师不肯多言,晚辈未免会多想一些。”铁钵僧黯然道:“既然如此,老衲便对你实说了。”
苏曼卿喜道:“多谢大师成全。”铁钵僧道:“苏少侠,请到外面稍待,让老衲给菩萨上一柱香。”苏曼卿心想:“几句话便能说完了,这当口还上什么香啊。”但是不敢多问,唯恐惹恼了他,便点点头,说道:“是。”与程瑶凤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