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凤与萧华二人虽然亲近,但总是男女有别,有些话说起来也不甚方便,此时遇到几个投缘的女伴,心中很是不舍,她送到门口,忽然向苏曼卿道:“苏大哥,能不能让她们中一位留下来陪陪我。”说着,微微一笑。
苏曼卿愣了一下,笑道:“程姑娘这可是问错人了,你要谁陪你,那得问她们几个才对,我哪能做主?”程瑶凤似笑非笑的道:“是么,我要说出来,你可不要阻拦。”苏曼卿道:“我拦她们干什么,只要你们投缘,在一起多住几日,也是应当的。”
程瑶凤喜道:“有苏大哥这句话就好。”她一手拉住语书,说道:“我本想她们都留下来,不过此处是金剑世家,我做不得主,只好留一个,那就委屈语书妹妹了。”语书与她在一起倒是很高兴,但是想着要侍候苏曼卿,尚有些犹豫,却见翠墨笑道:“语书姐留下也好,等明日我再来换她。”
华子鱼道:“干嘛这样啰嗦,师姐不如住到客店去,岂不是方便?”程瑶凤白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去,能做得了主么?”萧子固正色道:“师妹,我并非有意拦你,只是咱们明日还要拜见几位前辈,我怕你贪玩误事。”
语书轻声道:“萧大爷放心好了,我陪着程姐姐便是。”萧子固见语书气质沉静,温婉如兰,心头怦地一跳,脸上不禁发热,忙道:“有姑娘相陪,萧某就放心了,师妹只要明日不误了时间,早些回来便可。”
程瑶凤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师兄竟然同意,有些惊讶,但也很是高兴,抿嘴笑道:“多谢师兄。”携着语书的手,低声道:“多谢妹妹。”语书奇道:“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发的命令。”程瑶凤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萧子固,见他目光正向这边投来,说道:“不谢你还能谢谁。”语书不明白什么意思,只道她开玩笑,便一笑了之。
华子鱼心中艳羡,也想随着同去,但想着将师兄一个人留此处,似乎不妥,便没好意思开口,目送几人离去之后,暗自叹了一口气,回转金剑世家。
苏曼卿等人回到店房,几个女孩子相谈甚欢,程瑶凤性情疏朗,翠墨言辞便给,二人说话最多。语书和青菊半天才插上一句,大多时候都是静静的听着。
苏曼卿更加插不上话,只好一个人回到房间休息,但是想起云霞派的人便在金剑世家,心里乱糟糟的,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终于忍耐不住,坐了起来。侧耳倾听,几个姑娘还在轻声细语,时而发出笑声,他披上衣服,从窗子跳出,离开了店房。
他住的地方离秦淮河尚远,此时街上已经少有游人,显得十分冷清。金陵的秋季不似北方那样冰冷,但是晚上刮起阵阵清风,依然有些凉意。路边的银杏早已满树金黄,落叶在风中片片飞舞,像极了穿花蛱蝶。
苏曼卿行走其间,触景伤怀,不禁想起当年在神木峰时,与洪瑾一起练剑的日子。他清楚的记得洪瑾可以一剑横穿五片落叶,而自己只能偶尔刺到三片,还曾引起她的调笑。此情此景,犹在昨日,历历在目。
他伤感之余,信步而行,也不知道走向哪里。忽闻一股气味扑鼻,愣了一下,才知道是酒香。抬头去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家小酒馆。
这家酒馆陈设简陋,似乎有好些年头了,桌椅早就磨得发亮,门前的招牌上面不知是油污还是尘土,细细蒙了一层。若是有语书几人在旁,这样的酒馆,为了几位爱洁的姑娘,他八成是不会进的。此时只有孤身一人,那就无所顾忌了。店门大门,里面冷冷清清的,夜风时不时吹到堂上,刮地火烛阑珊起舞。伙计在柜台打瞌睡,只有一名酒客在灯下独酌。
苏曼卿坐下之后,轻轻一声咳嗽,伙计这才发现有客人上门,忙过来招呼。苏曼卿要了一壶酒和俩个凉菜,慢慢地喝着。从前他听说一醉解千愁,那时对这句话一笑了之,并不在意,当愁思来临之时,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酒。当端起酒杯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不知道为何要一个人来喝酒,而先前香气四溢的美酒送入口,也不再鲜美,甚至有些苦。苦酒喝得多了,便也不再觉得苦,大概是麻木了,忘记了美妙的感受。
正当他思考世人为何爱酒之时,忽听旁边那客人道:“小二,上酒。”低沉的嗓音极有穿透力。伙计听到招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连忙送来一壶酒。那客人晃了晃酒壶,沉声道:“搬大坛来。”伙计皱眉道:“客官,你已经喝了很多,不如明日再来吧。”
那客人道:“怎么,怕我不给你酒钱?”伙计道:“客官理会错了,小人怕您吃醉了,别人扶不起啊。”那客人嘿嘿一笑,道:“醉了也不要你扶,尽管取酒来。”伙计见他执意如此,没有办法,只得去柜台搬了一大坛酒,放在板桌上,为那客人满满倒了碗,说道:“客官请慢用。”说完,不再理会他,继续伏在柜台上打瞌睡。
苏曼卿心想:“这伙计大概见惯了酒鬼,劝几句不听,就随他去了,所以见怪不怪,只道是寻常之事。”他向那酒客看了一眼,不禁暗自吃惊,只见那酒客端起碗来,喉间只咕哝一下,一碗酒便已入肚,好像不是喝,而是吸进了肚里,寻思:“这人